近大概方圆二十里,东印度公司要以此来提出对一个南北两端距离超过七百里的岛屿拥有控制权,这会不会太勉强了一点?”
“不不不,我们在三个月之前已经在距离大员港三十里的地方建立了一座新教堂,因为当地已经出现了一个新的移民村落。”菲利普立刻出声纠正厉斗话中的不准确之处。不过他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自己这着急的辩解,反而给了对方更为确实的证据。
“相比七百里,二十里和三十里有很大差别吗?”果然厉斗立刻就抓住了他话中的漏洞进行了嘲讽:“贵方只不过在这个大岛边缘占了一个小小的港湾,就要宣称对整个岛拥有主权,还要禁止别人踏足,这也太贪婪了一点吧?”
“这是国际上通行的惯例……”
菲利普还要试图强辩,不过厉斗并不打算让他把话说完了:“我记得南海的安不纳群岛在几百年前就已经是华人占领的岛屿,东印度公司在十多年前抢占当地的时候,似乎没有人在乎什么国际惯例之类的规矩?”
“安不纳群岛是特殊情况……”菲利普额头开始沁出了点点汗珠,他完全没想到这个如此年轻的海汉官员居然难缠得如同一只老狐狸,字字句句都恰到好处地刺在己方的短处,寥寥几句话就让自己语塞词穷了。
“所谓国际惯例,只是为弱者准备的行为守则吧!贵公司在远东地区建立殖民地,什么时候问过原本主人的意见了?不都是靠着火枪和大炮强行抢下来的地盘吗?过去你们踩在别人脸上的时候,大概从来没想到过有朝一日也会被别人踩到自己脸上来吧?”厉斗毫不客气地驳斥了菲利普的“国际惯例”。
不等菲利普想出词来反驳,厉斗继续说道:“贵公司在大员港落脚也有七八年时间了,连个热兰遮堡都还没建完,有什么资格声称对全岛拥有主权?”
厉斗这番话无疑是击中了东印度公司的痛处,由于台湾岛的位置距离东印度公司总部巴达维亚实在太遥远,荷兰人在当地安置的移民数量实在太少,难以有足够的产出,导致大员港在很长时间内都必须依靠总部提供各种物资来维持殖民地的运作,而紧巴巴的物资供应又使得当地的殖民机构没有办法吸引更多的外来人口到其辖区内定居。这样的恶性循环导致了大员港殖民地在建立数年之后才粗略地完成了热兰遮堡的一期工程,大大拖慢了原本计划的开发进程。
如果按照比较正常的殖民地发展速度,这么些年就算不能像海汉人那样占据了整个海南岛相比,至少可控势力范围也不会还被限制于大员港的小小范围之内。但缓慢的基建拖慢了殖民地的发展速度,在过去这种状况似乎没有带来太多负面影响,毕竟荷兰人在这一地区的竞争对手实力也不强,葡萄牙和西班牙都是一样的外来殖民者,在岛上的影响力远不如荷兰,而实力最强的大明又对这个岛没有什么兴趣,唯一的对手就是岛上的土著而已。
当然了,以岛上土著所拥有的武装程度,还不足以跟荷兰人争夺地盘。只要荷兰人管住自己的脚,不要深入山区主动招惹好战的山地土著,也不会有什么大的麻烦出现。
不但如此,荷兰人还笼络了十八芝这支海盗作为自己的保镖,保证了在这个区域内没人能挑战东印度公司的权威——直到海汉人的出现,这种形势才突然起了变化。
去年七月海汉人派来给福建明军助战的武装船队在南日岛击败了东印度公司的船队,一向没有把海汉这个后起之秀发在眼里的荷兰人终于发现自己的失误有多大,这个不声不响在大明领土上定居下来的族群并没有像葡萄牙人那样沦落为寄生虫,其战斗力之高让荷兰人简直跌破眼镜。直到那个时候他们才明白了为什么葡萄牙人在安南吃了亏之后还会主动跟海汉修好关系,为什么福建官府会不遗余力地促成与海汉的合作,甚至恨不得把海汉人当成神灵给供奉起来。
仅仅又过了一年不到的时间,连战连败的十八芝终于还是顶不住海汉的军事压力,最终选择了放弃老窝逃往海汉的势力范围之外。而十八芝这一逃,意味着台湾岛与大陆之间唯一的屏障消失,就相当于是把大员港彻底地暴露在了海汉战船的炮口之下。这个时候大员港的荷兰人才感受到了真正的压力,无时不刻都在担心海汉人对大员港发动突然袭击。虽然热兰遮堡的一期工程已经结束,但荷兰人也很清楚目前的热兰遮堡只能对付落后原始的土著人,和兵力稀少的西方同行,想要对付海汉民团那种武装程度极高的职业军队,凭借现在的热兰遮堡还远远不够。
有了去年失败的前车之鉴,大员港也不敢再派出武装船队去驱逐占据澎湖的海汉人。那样做的后果大概并不会是扫除海汉这个隐患,反倒极有可能造成引火烧身的恶果。唯一的希望就是海汉人能够严格遵守去年签署的停战协议,不主动染指荷兰人已经占领的区域——当然也仅仅只是希望而已,荷兰人自己其实也不太相信这种停战协议的有效期能保持太长的时间。
毕竟在进军远东的过程中,他们曾与葡萄牙人、法国人、西班牙人、英国人都签署过不少次停战协议,然而小规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