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是,啊?”高仪不禁一愣,一时竟没想起赵守正是哪位来。”
“隆庆二年的状元,潮州知府。”张居正轻声提醒他道。当初只想着高仪老病昏聩,对自己威胁小点。但一起共事开了,才发现那是真拖后腿啊……
“哦哦,他这么快就当上知府了?”高仪吃惊问道。
高拱也是一阵无奈,这就是不以能力选人的毛病啊……
“赵知府在上次外察中,名列所有知县首位,晋升为潮州同知。上任时又遇上了知府失踪,曾一本入寇潮州,他单骑入城,打赢了潮州保卫战后,被广东巡抚奏请署理知府至今。”张居正只好解释道:“他麾下的林道乾扫平了闽粤沿海的倭寇和海盗。他又在今年广东清剿蓝一清、赖元爵的作战中屡立大功,省里早就奏请为他转正了,只是被我们压住了。”
其实主要是高拱不同意……
“再转正他就要换绯袍了,五年升到正四品,太夸张了,对他没什么好处。”高拱淡淡道:“不过文武全才的状元公,当这个东宫侍班官,就再合适不过了。”
“能得元翁如此苦心栽培,真是那赵状元的福气啊。”高仪不禁赞叹道。
东宫侍班官之于太子,就相当于当初高拱至于裕王了。那是储君的心腹大臣,板上钉钉的未来内阁大学士,是詹翰官员最想得到的官职。
张居正知道,高阁老忽然提出,要把这个人人眼红的位子给赵守正,一是对赵昊终于同意出让海上份额的奖励。同时也有警告下不老实的山西帮的意思在里头……
对此张相公也像吃了个苍蝇,因为在他的计划里,是要亲自提拔栽培亲家,让他当自己的左膀右臂的。
结果倒好,自己地里的庄稼,让野猪给拱了……
然而此事归高仪分管,他连插嘴的机会都没有。
正在暗暗生闷气,张居正忽然听到外头响起急促的脚步声。
他仿佛有心灵感应一般,竟站起来走到门口。
便见张大受满头大汗冲进来,凑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啊……”张居正一阵惊愕,手里的毛笔掉在地上都没察觉。
“发生什么事了?莫非皇上?!”高拱的脸刷得就白了,声如炸雷。
张居正点点头,涩声道:“皇上今早忽然昏过去了……”
“啊!皇上!”高拱失声叫一声,眼泪登时就下来了。
这阵子他对杨梅疮的症状和病程,都已经十分的了解了。
知道最怕的就是这个……
“宅仁医会的那帮名医怎么说?!”张居正比他冷静多了,沉声问张大受道。
“他们束手无策了。”张大受深吸口气,然后尖声对着高拱道:“两位娘娘请江南医院的神医赶紧入宫!高阁老,万万不可再阻拦了!”
“……”高拱如遭雷击。竟被这不大不小的太监,吼得面如土色,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少在这儿瞎嚷嚷,赶紧去赵家胡同请人啊!”张居正假意呵斥一声。
“冯公公已经亲自去请了!”张大受拖着长腔道。要不是张居正那杀人的眼神,他还不知怎么得意呢。
“元翁,我们也赶紧过去吧。”张居正提醒一句呆若木鸡的高拱。
“哦,好,快去快去。”高拱这才回过神,一边用袖子胡乱擦着眼泪,一边昏头昏脑往外走,不留神便在门槛重重绊了一跤。
“元翁!”离他最近的张居正和高仪赶紧伸手去拉他。
但高仪是个病人,动作迟缓。只有张居正拉住了高拱的左臂,让他只半跪在地上,没有摔个大马趴。
不过高拱这样子也够狼狈的了。
张居正自然能看出,高拱完全被抽去了精气神。
方才那个挥斥方遒、不可一世的首辅大人,已经随着这一跤,一去不复回了……
剩下的,只是个被无边内疚和悔恨折磨的待罪老人了……
真是天堂地狱一线间啊。
张居正也不禁暗自懊悔,早知如此,当初真不该雨中求饶,把脸都丢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