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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众人拾柴火焰高,巡抚衙门这下火力全开,一天能审结七百件案子。
结果只用了九天时间,便将吴县、长洲百姓告诉的所有案件,全数审理完毕。
牛佥事等人纷纷流下了复杂的泪水。
一是诸位问案官简直不敢相信,这是他们创造出的奇迹。
这效率比刑部,比天下任何一个按察司,都高出十倍不止吧?!
二是他们好像又找到了当年读书时,为生民立命、治国平天下的初心。
三是,卧槽好累。这九天来大伙儿夙夜不懈,没白没黑,每天吃饭时都在看卷宗,每晚只能睡两个时辰,腰间革带都得往里缩个扣了。
冬月廿九这天晚上,牛佥事等一众审案官,齐聚巡抚签押房,将最后一批卷宗呈送给了中丞大人。
海瑞终于摘下了老花镜,挤出一丝微笑道:“还不错。”
牛佥事等人登时流下了欣喜的泪水。
仿佛海公的这声认可,让他们实现了人生的价值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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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佥事等人能坚持下来,有个很重要的原因是,上官以身作则。
海瑞比他们可累多了。
九天来,平均每天要审理二百件案子不说,晚上还要把他们审结的案子统统复核一遍。
翌日一早排衙时,他会将昨日审理有问题的案子一一摆出,给众问案官讲解问题出在哪里,应该如何纠正。让众人深受教诲之余,也未免生出疑问——莫非海斗士不需要睡觉吗?
每天做这么多的工作,哪有睡觉的时间啊?
换了别人,还不早就晕菜了?海公却依然每日思维敏捷、精力充沛,实在是让人费解。
“中丞,这下可以好好休息几天了吧?”牛佥事关心问道。
“眼看就进腊月了,时不我待啊。要在年前巡视完苏州府,没时间给大伙儿放假了。”海瑞一边快速翻看卷宗,一边淡淡道:“明天便出发去吴江县。”
“啊?”牛佥事等人顿觉刚刚有了价值的人生,又如社畜般失去了价值。
“我们倒无所谓,”牛佥事不死心道:“但中丞总得睡一觉吧?累坏了身子可怎么办?”
“路上睡就成。”海瑞摆摆手,对众人道:“你们没法跟我比,都去早点儿睡吧,等过年再给你们放假。”
“哎,中丞早点休息……”众官员只好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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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瑞在苏州城壮举,已经传遍了全府各县。
各县官员都在惶惶不安的加班加点,争取多审结一些案件。这样等海公到来时,大伙儿面上能稍稍好看些。不要搞的像杨丞麟、张德夫一样狼狈。
吴县长洲两县加起来,七八千起案子告到巡抚衙门呀,丢死个活人了。这两位的年终总结该怎么写啊?
唯有昆山县依然在热火朝天的修堤,从大老爷到四老爷,没有一个回衙门待着的。好像完全不把海阎王放在心上一般。
其实,赵二爷还是蛮紧张的,但他紧张的是,如何在工作之外,伺候好家里家外的两尊神……
十天前的那个早晨,赵二爷从宿醉中按时醒来,洗漱一下正准备像往常一样去昆南。
方文忽然闪现出来,偷偷告诉他昨儿下午发生的事儿。
赵守正闻言嘴巴张的溜圆,半晌才回过神来。
“怪不得,怪不得……”他拍了拍额头喃喃说道:“就说我爹怎么突然改脾气了呢,原来是为了这个。”
然后他忙问道:“宁……哦不,我那表妹呢,她去哪了?”
虽然方文什么都知道,但遮一遮羞还是有必要的。
“小人打听到,住进后头‘金风园’了。”方文提供本职工作之外的增值服务。
“好样的。”赵二爷赞许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声道:“去告诉表妹,我今天会提前回来……”
顿一顿,二爷羞赧道:“去她那儿。”
方文点点头,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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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早饭时,老爷子居然一点口风都不透。
还是赵守业不落忍,陪他一起上堤时,偷偷给弟弟通风报了信。
他哥还告诉他,老爹还给了自己个任务——从他出门到回衙,寸步不离的跟着他,以免他被那恶毒的女人勾了魂,从此君王不早朝……哦不,从此知县不上堤。
“咱爹过了吧?”赵二爷不忿道:“宁安大老远来找我,怎么能防贼似的防着人家?这也太伤人了。”
“要不我能偷偷告诉你?”赵守业叹口气道:“不过你也别光怪咱爹,你俩这身份……指定没可能的。”
“不行,今天我不上堤了。”赵守正却压根儿没听进他大哥的话去。他觉得自己老对不起宁安了,破天荒的决定翘班一天。
其实也不能算翘班,毕竟接待上级领导也是知县的工作之一,虽然是位女领导。
“大哥你替我跟何县丞他们说一下,就说我……有要事要办。”
“哎哎,合着我白说了。”赵守业哭笑不得,便见赵二爷在车厢里脱下七品官服,换上一身便袍。
“帮我瞒着咱爹,我天黑前就回去!”赵守正跳下马车,在蔡明的保护下返回了县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