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回复的也很快:“她说不强求,是选择那个钟家大少爷也好,是离婚之后开启新的人生也罢,甚至于一辈子不嫁都行,她就是想知道,在这样的乱世,女人到底怎样才能自在而有尊严地过一辈子。”
“那就行。”苏羲笑了笑,“我接了。”
系统悄悄松了一口气,但还是忍不住问:“宿主,你似乎对那个钟家大少爷一点兴趣都没有?”
“不然呢?”苏羲很奇怪地问。
系统很为难地默了默,小声逼逼:“我以为……按你的性格,你至少得看看人家的颜值才决定要不要继续做他的妻子吧。”
“拉倒吧。”苏羲冷笑,“这种男人长再好看都脏了,我有洁癖的好吗。”
说到这也不想解释许小姐的丈夫怎么就脏了,直接站起身来,想换掉这一身遮掩得过分严实在这个春天还显得有点热的裙袄,但却在足上受力的那一瞬间,苏羲就感受到了足上传出一阵相当不应该的疼痛。
苏羲下意识地抬手扶墙,下意识地掀开裙子去看自己是穿着鞋还是踩着刀。
但待确定了足下啥都没有,只是穿着一双造型十分奇异的鞋,完了足弓也在不正常地拱起,苏羲试探地问系统:“这就是那个三寸金莲?”
系统回答说是。
苏羲顿感一阵肉疼——许小姐的记忆中有三寸金莲的裹法,这段记忆深埋着,等闲想不起来,但一旦想起来,就是伴随着潜意识都不愿意回想的,伴随着整个童年的疼痛和泪水,痛苦和不甘。
苏羲叹了一口气,将裙摆放了下来。
足得放,但那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完成的,暂时先忍忍吧。
这身衣服既厚重又肥大,关键还红得让人心慌——总让人不自觉想起来她是个嫁到婆家来完了丈夫看都没看过她的事情,无论是生理还是心理都难受的很,苏羲挪到了衣柜前头,琢磨着换一件素净点的衣裳算了。
而她本来是想许小姐穿衣风格这么保守陈旧,素净的衣裳可能有,但多半也是这个肥肥大大老气横秋的款式,翻了翻却发现里头除了几件肥大的裙袄之外,竟也有着那么几件鲜亮颜色的衣裳,好几件都是可着身材做的,连尽显女性身材的旗袍都有好几件。
不过都很新,一看就是不常得主人宠幸的那种。
但苏羲不挑这些,舒舒服服地丢下了肥大的衣裳,换了嫩黄色绣折枝梅花的小袄,烟柳色束腰长裙,穿完了再把那老老实实平平整整的缵儿拆掉,随便挑了根丝带取了鬓边那几缕头发束住,对镜看了看那细眉细眼老老实实的妆容,伸手取了湿毛巾把妆抹了。
再画上去的就是意兴飞扬的眉毛,点了石榴红的唇脂,许小姐的身体比贾元春的好上许多,十八岁少女的好颜色,脸颊绯红得连腮红都没太必要,苏羲便取了支极细的眉笔蘸了点胭脂,在靥下轻轻点了一颗红痣,那整张规整得过分的脸上便立时生动了起来。
钟家大少爷钟思远被父母逼着走进这个院子的时候,心情极其敲尼玛。
他厌恶死了屋子里那个旧式女人。
想一想她头上那个规规整整的缵儿上散发的的头油味,那宽大粗笨仿佛散发着陈腐味道的裙袄,想一想那裙袄底下扭曲之极的三寸金莲……那个女人身上简直是一根头发丝都让他作呕。
他想,今天去给她说清楚,他是个新式人,向往的是自由恋爱,是宁愿死了也不乐意喜欢上一个靠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才嫁给他的女人的,反正无论如何他也不会承认她是他的妻子,她要是识相就该乖乖还他自由,解除这波婚姻。
然后他人是气吞山河地来了院子里,甚至有点想一脚踹开房门让她知道厉害。
但,进院子之后,一抬眼,看到苏羲在对镜理妆。
平整的发髻已经拆了,长发散在脑后,带着丝带飘飘扬扬,衣裳不是肥肥大大的裙袄,反而十分合身地笼在她身上,画的妆容不是他已经看了许多年的母亲那样细眉细眼唇上一点朱的模样,反而双眉飞扬,明艳大方,那一点红痣更是灵动飞扬点睛之笔。
此时微风吹过,带得桃花簌簌扬扬落下,她歪头看到了这一场粉色花雨,盈盈一笑,伸手捞了一朵桃花放在鼻下轻嗅。
钟思远满脑子的“老子一定要和她说清楚老子是不可能接受封建婚姻的”念头,在美人盈盈一笑的时候,明明白白地喂了狗。
他这才知道,美人的韵味到了某种地步,一颦一笑都是风情这话绝不夸张。
常年受西方文化教育的他这时候根本想不起来“秀色掩今古,荷花羞玉颜“,“静如闲花照水,动似弱柳扶风”,“名花倾国两相欢,常得君王带笑看”等等精简牛逼的诗句,他现在脑子里闪过去的都是“啊啊啊啊啊好看!”,“wonderful!”,“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漂亮的姑娘!”的肤浅句子。
然后,所有句子糅合在一起,就只显出了两个字——
“真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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