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尸房并非先前燕宁以为的全封闭,而是窗户开在另一边,因为没有竹林遮挡,灿烂阳光透过半开窗户照进来,成功驱散屋中幽暗,却带不走这几乎令人窒息的尴尬氛围。
偌大停尸房寂寥无声,安静的仿佛一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得见。
秦执觉得自己就仿佛一只误入吃瓜现场的猹,一边蠢蠢欲动恨不得兴奋八卦,一边又迫有现实压力只能垂头屏气安静如鸡。
实在是燕宁方才那番铿锵之语透露出的信息量实在过大,就连一向自诩胆大不着调如他都不禁瞠目结舌,佩服的五体投地。
与沈将军逢场作戏,对世子一片真心...他还是头一次听见有人将脚踏两只船说的如此理直气壮清新脱俗,难道这就是女仵作的胆气?
难怪世子昨晚表现如此反常,甚至连听到燕姑娘的名字都能瞬间炸毛,原来在他不知道的时候这两人早已有来有往暗度陈仓。
所以,世子是在生气自己不是唯一?
秦执觉得,他悟了!
不知道秦执想法已经歪到没边,岑暨万没想到燕宁会口出狂言,而且还被人听了个正着。
察觉到众人若有似无往他这边瞟的写满了八卦的诡异眼神,岑暨此时脸色已经不能用精彩两个字来形容了,他甚至都不知道是该嘲讽燕宁痴心妄想恬不知耻,还是该先出口澄清解释他俩毫无关系。
不用想都知道,她方才那番话若是传出去自己与她会被编排成什么样。
她真是胆子大,什么话都敢往外说,就不怕沈景淮知道...算了,就沈景淮那猪油蒙心跟被下了降头似的憨样,知道了又能如何?
岑暨后槽牙紧咬,气的胸口起伏不定额角青筋直跳,他原本是想冷言相讥直接劝退,却不想此女如此无脸无皮反倒将他拖下了水,看众人如此神情,多半是已经成功误会。
岑暨看向燕宁的眼中蹭蹭冒火,难得带上了几分气急败坏。
相比在崩溃边缘反复横跳的岑暨,燕宁心理素质显然就要强上很多。
对于众人投来的诡异视线,在起初的尴尬过后就泰然自若起来,大有一种任你们怎么看,我自岿然不动的沉稳大将之风,同时心中庆幸,幸好是有众人及时出现,不然她真不确定自己是否会做出什么过激之举。
她就没见过如此自恋之人!
这人平常都不照照镜子的吗?真以为自己是什么万人迷以至于是个女的见了都往上凑?难怪今日天晴,原来是这位让人太无语。
燕宁心中的那丝不爽在见到岑暨一脸仿佛吃了翔似的难看表情后,顿时如烟云消散,对于这种过分自恋的人,你的一言一行在他眼中都会被赋予奇特含义,越是否认,就越是此地无银。
这就像从前看到的奇葩新闻,一女子不过礼貌微笑,结果就被普信男解读为是对他有意思,死缠烂打三个月最后还差点闹出人命,只有自己摊上,才知道这事儿到底有多令人糟心。
燕宁不想与他多费口舌,干脆祭出胡说八道废话文学,现在看来效果还不错,再多试几次,估计他见了自己就会绕道走了。
燕宁不崇尚武力,她只会心平气和让岑暨学会闭嘴。
燕宁调整好心情,看向一旁站着的穿着衙差服装的中年男人,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礼貌问询:“您是文书先生么?咱们可以来开始复验做记录了。”
中年男人姓张,是县衙里的文职差人,平常就负责做做笔录整理整理文书什么的,因三四十岁了身上还只有个秀才的功名,因此大家平常都只叫他张秀才。
听燕宁突然开口跟他说话,张秀才吓了一跳,差点把手上拿的纸笔给摔了。
“是,是,”张秀才慌忙回应:“在下是县衙文书,来做尸检笔录的。”
张秀才一边回话,一边悄悄抬头去看燕宁,想到方才在门口听到的那番话,张秀才心情紧张中透着一种诡异的兴奋。
他只是县衙一个小小文书,连正经官身都不是,在县衙当差说出去是还挺体面,但奈何这年头体面不能当饭吃啊。
因他尚有几分文笔,为了能多混口饭吃,他私底下也接写话本的活儿,什么志怪野说都有,当然最好卖的还是情爱小说,什么书生与小姐,将军跟孤女...这些都是信手拈来,但两男争一女的他确实还没写过,眼下可不就是现成素材?
女仵作与将军提刑官之间荡气回肠三角恋,这要是写成话本了再叫茶楼说书先生一推广,不得震惊四座爆火大卖?
张秀才心痒难耐,仿佛已经看到了巨大商机在朝他招手,要不是时机不对还有正经事要做,他恨不得即刻闭关奋笔疾书。
“那咱们现在就开始吧。”
燕宁果断拍板,她一向公私分明,工作时间私人恩怨可以先放一边。
燕宁打开工具箱,吸取到昨日教训,她今日特意准备了一件防护服(其实就是一件不要了的外裳),她做好事前准备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