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八过后, 年的味道便扑鼻而来。
山脚下的陈家与村里其余人家也没甚差别,每天忙忙碌碌,为了即将到来的新年准备。
唯一不同的是, 大多村民都是往家里攒东西, 他们却是一包包往外头邮寄。
早先, 只有大儿子一个人, 顶多年底寄包裹的时候,给邵铮带上一份。
但如今,不仅三个儿子在外当兵, 还多了儿媳跟未来女婿(女婿什么的,本来是可以无视的,无奈人家太讲礼数,早早就邮寄了新年礼物)。
再加上老四老五得了卞家的关照,一直惦记在心里头的曹秋华与陈宗, 愣是比往常提早一两个月就忙活了起来。
这一忙, 就忙到了年关,陈宗带着最后的包裹去镇上邮寄, 曹秋华才松快了下来, 笑着抱怨:“孩子全是债。”
难得清闲下来,陈弄墨用邵铮哥寄过来的蜜枣跟葡萄干煮了两碗甜汤。
听了秋华妈妈的话, 笑着将其中一碗递了过去, 心说但凡您眼底的慈爱与嘴角的笑意少一些,她就相信了:“还有三天就过年了, 四哥五哥也该回来了吧?”
曹秋华用勺子舀了一口甜汤送进嘴里, 觉得滋味刚好,往后可以多做几次,闻言笑说:“应该快了, 总不好过了年再回来。”
说曹操,曹操就到。
中午母女俩准备午饭时,屋外就响起了熟悉的欢快嗓门:
“妈!老六!我回来了。”
听到动静的陈弄墨面上一喜,立马从灶膛后面站了起来往外跑,就连曹秋华也将手在围裙上掸了两下,欣喜的跟了出来。
见老四已经跟闺女笑闹到一起,她就将视线放到了一同回来的老五身上,细细打量一番,发现人瞧着很精神,才笑问:“早上还念叨你们呢,没想到这么快就回来了,这次能在家呆几天?咋还带这么大的包裹?”
陈义将包裹放到桌上,又接过母亲递过来的热茶喝了几口才回:“大年初二回去,包裹里全是卞家给的年礼。”
听到孩子们只能在家里住几天时,曹秋华先是有些怅然,但听到后面她的眉头就皱了起来。
再看着儿子从包袱里翻出包装讲究的糖果点心等物时,无奈道:“怎么这么多好东西?你还真收了?”
陈义拉着母亲坐下,安抚道:“妈,您给卞家寄的腌兔、腌鸡还有年糕那些,大家都很喜欢,咱们两家是亲家,礼尚往来才是长久,您不需要因为大哥还有我跟四哥把姿态放的太低。”
与妹妹热乎过后的陈君也走过来,揽了揽母亲的肩:“妈,人情有我们呢,您别想太多。”
这话从跳脱的老四口中说出来,直叫曹秋华怔愣了下,她仰头打量眉目轮廓越加立体俊朗的儿子,刚想感慨两句他长大了,就见闺女惊呼一声往厨房冲。
见状,她也一拍大腿往里头冲,完全顾不上复杂的情绪:“坏了,菜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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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午饭桌上,还是多了盘焦胡怪异的炒鸡蛋。
若是后世,陈弄墨定然将那盘菜倒掉。
但在家庭尚算不错的陈家,鸡蛋也是好东西,自然不可能有倒掉这种说法。
一家人热闹的吃完中饭后,也没午休。
陈宗带着双胞胎拎上早就准备好的礼物,往村里处的近,有来往的人家去送年礼。
还有几户孤寡人家,也如同从前一样,送些米面吃食。
陈弄墨本来想跟着去的,但外头又飘起了雪粒子,便歇了心思,与秋华妈妈窝在家里叠纸钱。
虽说破四旧,上头也抵制迷信,但很多村子里,上坟烧纸这些还是会坚持。
在他们看来,这是老祖宗留下来的传统,偷摸着也要烧了,不然亡故的长辈在下头没个钱财,日子不得难熬。
陈弄墨曾经不大相信这些的,但自她重生后,便信了几分。
“...看这雪,一时半会儿的是停不下来了,要不你就不去了吧,让老四老五代你去磕头。”到了年三十这天一大早,曹秋华将叠好的纸钱拿出来,看着外头越来越大的雪,不放心的建议道。
“还是去吧,我爸肯定惦记着,您别担心,一年也就这一次。”陈弄墨只考虑了几秒,便继续往腿上绑防水布。
她是陈德茂的亲闺女,人不在山顺村就罢,在家里还不去,多少有些说不过去。
闻言曹秋华也没再勉强,蹲下来帮着闺女一起绑,嘴上还念叨:“那就去,到时候实在不好走,就让老四老五背你一段。”
一旁,正在穿厚靴子的陈君闻言哈哈笑:“行啊,反正妹妹小小一只。”
陈弄墨拍了四哥一记,恨恨道:“就怕小小一只你也背不动。”
其实她真不矮,至少在南方,166厘米的身高算是高挑的,但在全是大高个儿的家人对比下,总让陈弄墨有一种自己特别娇小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