曙光微现之际,天边犹挂着几点残星。
鲁妙子负手而立,背对着双龙站在窗前遥望长空,神色怅然。
“前辈?您这是……”
寇仲与徐子陵面面相觑,满头雾水。
乱世将至,双龙亦有心抓住机遇干一番大事业,两人联手以扬州为根基,已然打下了坚实的基础。然自古争天下,兵马便是重中之重,寇仲有心从飞马牧场引购一批精锐良马,只可惜话头刚提出来,便被飞马牧场的场主毫不留情的拒绝。
飞马牧场早已与各大门阀合作,如今正逢新马出栏,那些好马皆定了买家,纵使有多余的马匹,但盯上好马的势力繁多,双龙虽是近来声名鹊起之辈,但与枝繁叶茂的世家相比仍是不值一提,牧场未见得乐意给双龙这个脸面。
寇仲不甘心铩羽而归,得知飞马牧场的场主商秀旬与其父鲁妙子心结未解,他有意借机与商秀旬买个好,与徐子陵暗中潜入牧场后的小楼。
恰逢鲁妙子对幸运得到了长生诀的双龙生了兴趣,主动接见了两人。
只是话刚起了个头,鲁妙子负手而立,沉默了许久。
直到双龙再三询问,他才长叹道:“旬儿恨我良多,此事是我对不起她们母女……”
既是心结,若是轻易能解,父女两人也不至于闹到如同陌路的境地。
“前辈?”
“事情要从十六年前说起。”鲁妙子倒也没有隐瞒的意思,“你们可听说过祝玉妍?”
“祝玉妍?”双龙异口同声,两人对视一眼。
寇仲惊道,“是那位传说中破碎虚空的高手吗?”
“前辈的心结竟与她有关?”徐子陵奇道。
“祝玉妍是上一代的阴癸派圣女,她是我生平所见最为惊才绝艳之人。人皆称我奇才,却不知她于机关术数之上的造诣远超于我。”
鲁妙子怅然的将过往娓娓道来,跟随他的话语,双龙仿佛重回十几年前,眼前浮现出那位绝世高手的风采。
“……见识过了世间至美的风景,从此以后只觉满目山河皆不如她……”
鲁妙子喟然长叹道,“……我隐居于飞马牧场娶妻生子,但到底意难平,心底始终留有旁人的身影,旬儿的母亲因此而郁结于心……她死后,旬儿与我反目成仇,父女成了陌路……”
明知道祝玉妍是肆意妄为玩弄人心的妖女,但人心难测,他看穿了陷阱,可却依旧义无反顾的深陷其中。
寇仲忽而想到为家族决心嫁于柴绍的李秀宁,心中顿生隐痛,恍惚间有些理解鲁妙子了。
“阴癸派的妖女……”徐子陵脑海里浮现出婠婠的身影,神情略显僵硬。
双龙相顾无言,鲁妙子遥望长空,背影巍然不动。
一时之间,屋内沉默无声。
“前辈,十六年了。人生还有多少十六年能够蹉跎?上一代的恩怨情仇何必牵扯到下一代?满目空山远,祝玉妍早已破碎虚空离开,就连前辈的妻子也已溘然长逝,曾经的恩怨纠葛都已随着岁月流逝而消失,哪里比得上眼前人?”
良久,寇仲收拾好情绪劝道。
“只怕十六年的隔阂并非一朝一夕可解除。”
鲁妙子早有心与商秀旬父女重归于好,否则他不会再听到双龙的来意后主动接见了两人,并且将前尘往事一一告知。
“此事交给我!保管叫你们父女重修于好!”寇仲拍着胸脯保证,这也正是他的来意。
从鲁妙子住处出来,徐子陵显得越发沉默。
“这次真是走大运了。”寇仲心情舒畅道,“不仅能够解决了马匹之事,还得到了杨公宝库的机关图,一举两得啊。”
徐子陵没接话茬,脸色郁郁。
“陵少,刚才我就想说了,你这模样不大对头。”寇仲语停下脚步道,“听到前辈提及祝玉妍,陵少你的脸色就难看的紧,你该不会真的对婠婠有什么想头吧?阴癸派的妖女都不是什么正经人,你看看鲁妙子前辈就知道,前车之鉴啊,陵少!”
“我知道。”徐子陵道。
“你知道就好。”寇仲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道,“我可不希望我的兄弟被那个妖女给骗了心。多想想你的天上月吧。纯白无暇的明月难道不比那个蛊惑人心的妖女更叫人心动吗?”
徐子陵勉强笑了笑,垂头坐在门口台阶上,抬头望着天空。
天边霞光万道,几点残星明月逐渐被绯红的朝霞所取代。
天亮了。
寇仲伸了个懒腰,陪着徐子陵坐了一会儿。
“多想无益,走咯,去飞马牧场找商场主。”
寇仲安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而后飞奔向飞马牧场,眨眼的功夫就将徐子陵甩在身后。
徐子陵正好提气运功追赶,头顶忽然想起熟悉的天魔音。
他猛地抬起头。
“子陵,我们又见面了。”
婠婠足尖轻点在树梢头,纤细的身影沐浴在霞光之中,一阵风吹来,她足下细弱的树枝随风摇曳,衣袂翩飞,仿佛乘风而去的仙魅。
“你何时来的?”
徐子陵沉默了片刻,忽然问道。
“昨夜就来了呢。”婠婠飞身而下,如风蝶般轻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