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饶是皇帝自持算无遗策, 也没想到再收到从灵犀宫传来的消息竟是文宣夫人吐血昏迷、命悬一线。

他怔愣在原地足足有一盏茶的时间, 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起身大步匆匆走向殿门外。

张忠满脸冷汗,一边挥手让人快去准备御撵, 一边忙不迭地跟上去:“皇上,您别担心,文宣夫人福泽深厚, 定能逢凶化吉的。”

皇帝紧紧抿着唇, 神情肃然, 连脸上常挂着的笑意的消失无影,深邃的黑眸闪烁着点点复杂的光亮,沉着脸登上御撵,闷声不响。

待御驾到灵犀宫,只见从宫门口延伸到正殿前,两边各跪了一排的宫人, 正掩面轻声啜泣, 张忠心头一咯噔:苍天保佑,文宣夫人别真是救不过来了吧?

张忠恭敬地弯腰侍奉皇上下来,他宽厚有力的手扶上伸出去的手臂,临下御撵时却没踩稳, 身形一晃, 还是张忠眼疾手快将他搀扶住了:“皇上,您小心……”

话音还没落,皇帝已然甩开了他的手, 径直走近了灵犀宫。

“奴婢拜见皇上。”夏槐和南书红肿着眼出来迎驾,皇帝一皱眉,抬手叫起,“你们主子呢?”

夏槐福了福身,哽咽道:“主子正在寝殿里躺着,太医过来诊脉后只说是中了毒了,可这什么毒,又该怎么治,到现在都没商讨出个章程来,皇上,求您为主子做主啊。”

皇帝脸色越发难看,不再理会她们二人,快步走到寝殿,眼见着包括齐太医在内的几位太医面色沉重、愁眉不展。

皇帝冷厉的目光当即就射过去了,脚步却没停下来,走到床边,迟疑了一瞬,抬手掀开厚厚的帷帐,入眼是还是熟悉的面孔,可同时又十分陌生。

回想起来,她入宫之后着实不能说一帆风顺,被人罚也罚过,毒也中过,加上她身体不好,在自己宫里也不爱用胭脂遮掩,所以皇帝见她面无血色的次数着实不少。

无论她容色多么黯然憔悴,只要她露出那双熠熠粲然的明眸、如朝霞映雪般的笑靥,就能将其他所有都衬得黯然无光,让人分不出心神去注意。

这会儿,见她仿若安详地躺在床榻之上,双目紧闭,呼吸轻微,弧度优美的唇瓣看不出一丝鲜活之色,脸色灰白,两颊上再也映不出那两点盛满醉意的梨涡。

皇帝几乎是下意识地伸手贴近了她的脸颊,触感上传递过来的些许温热让他多少松了一口气。

“齐太医!”他的视线一直凝在乔虞昏睡的面上,生怕自己一错眼,她就不见了一般。

“微臣在。”

“你说,文宣夫人的情况到底如何?”

齐太医跪在他面前,低头战战兢兢地说:“回皇文宣夫人所中的是名为‘雪蒿’的剧毒,由口入喉,伤及肺腑,是难得无色无味的毒药,唯一的缺点便是中毒后反应强烈,若是救助及时,尚能保住性命,只是……可能会留下永久性的病根。”

皇帝眸光一沉,冷冷地转头看过去:“什么病根?”

“这……”齐太医犹豫道,“个人的体质皆有不同,微臣也只能等文宣夫人醒后,才能有所判断。”

皇帝沉默了一会儿,低声道:“朕不懂什么毒性药理,只是先说好,若是文宣夫人伤到了哪儿,留下什么病根,朕会尽数偿还到你们身上,知道么?”

太医面色一凛,急慌慌地都跪了下来:“臣等定尽全力而为,保文宣夫人无恙。”

不耐烦地挥手将他们都打发了下去,偌大的殿内,只剩了他和乔虞两人。

皇帝抬眸看了一圈周围,奇怪了,往日怎么没发现灵犀宫这样空荡荡呢?隐约有几缕寒风从门缝窗棂等缝隙处穿梭进来,浸得人全身连着心里都是凉飕飕的。

他想了想,又扬声让宫人们背上一盆炭火放在屏风外。

“你啊。”皇帝眸色渐渐柔和下来,望着乔虞安静恬然的面容,笑言中夹杂这一丝无奈,“没心没肺地过了几十年,偏偏同朕犟起性子来。”

他轻轻拉住她交叠放在被褥上的小手,柔软细腻,这么多年下来,倒像是养成了习惯似的,哪怕她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尚未脱离险境,只要握住她的手,捏一捏,熟悉的触感就能让他的心平静安定下来。

“朕知道你舍不得景谌,”他放轻了声音,浑厚低沉的嗓音彻底收敛了威势,温声细语中暗藏着柔情千转,仿若深藏于窖中百年的名酒,乍一开封,这醇厚的酒香都能把人给迷醉了,“可儿孙自有儿孙福,比起景谌,到底是朕更重要些,是不是?”

“你以前也说过,孩子们长大了,都有自己的人生路要走,到最后,你还不是只能同朕葬在一起?”他略带薄茧的指腹轻柔地划过她的脸颊,“早些晚些又有什么关系,你倒好,还同朕生起气来,”

语气中掺杂了些玩笑意味的责怪。

皇帝确实是怀疑她的来历,毕竟谢徳仪所交代的言论实在太过惊世骇俗,饶是他都估摸不准这会对他,对大周产生什么影响。

所以他不能冒险啊。

即使知道乔虞本质不是个贪图权势的性子,她陪着他这么些年,从没将手伸到前朝去过,即使景谌长大了正是出宫入朝,她还是这样清清淡淡,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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