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徽音被封为正六品贵人, 赐居桑梓阁。
家世最卓越的四名秀女,有三名都封了贵人, 只有王寄媛,为了展现皇帝言出必行的品质, 只给了个美人的位分。
只不过为什么同是贵人,偏偏让谢徽音第一个入宫,结合终选时候发生的事儿, 乔虞猜测估计是太后拿她来给王寄媛当挡箭牌的。
皇上不喜王寄媛驳他的面子, 心里自然有气,这时候把他更为排斥的谢氏女子推到前面, 相比之下,王家的姑娘就衬得十分讨喜了。
但是要利用得当, 又如何不能把其中的风险转化为机遇呢?
无论旁人如何揣测, 谢贵人为新人中第一个入宫, 情理来说,皇帝晚上总要召幸她的。
不过思及谢氏过往的丰功伟绩,不少人暗戳戳地期待皇上会迁怒到谢贵人的身上,最好能无视冷落她。
多少道视线若有若无地都聚在桑梓阁上。
作为主人公之一的谢贵人自然也不轻松, 临近傍晚, 连晚膳也不敢用, 只坐在扶椅上,美眸中流转着忧心和愁绪,怔怔地看向门口,柳叶似的细眉轻蹙, 令人恨不得倾尽所有换她展眉。
谢贵人入宫的时候带了两名贴身侍奉的婢女,一人叫璇玑,另一人叫玉衡,俱是她亲挑的人,改的名,视作心腹。
她此次入宫承载了谢氏一门的期望,这两位协助她的宫婢自然也是不凡,璇玑善谋,心思玲珑;玉衡善医,性情沉稳,谢贵人自知有所欠缺,有时候也会寻问二人的意见。
眼下谢贵人眉头一皱起来,璇玑便猜出了她的顾虑,端上了一杯热茶,柔声劝慰道:“主子放宽心,皇上勤政之名世人皆知,奴婢已经打听过了,大多时候得拖到戊时才翻牌子呢,急不得的。”
谢贵人攥紧了帕子:“要是原先的计划能行得通,我自然不担心,可现在皇上未见过我,对我的印象全数来自于姑姑……”
璇玑冷静地开口道:“主子,这并不重要,皇上念及谢家,必然会召幸您的。”
谢贵人有些不确定,她成为谢徽音的时间已经不短了,自然能看出皇帝对谢家的不喜,正式因为几年来亲眼目睹了谢家如何在皇帝打压下由盛转衰的,才导致她对皇权的既害怕又向往,
这不喜欢能轻易掌控他人命运的滋味儿呢?
璇玑莞尔笑道:“您忘了老太爷跟您叮嘱的话么?”
谢贵人一怔,才想起来她入宫之前,祖父特意叫她去书房说了许多,大多都是在警告她要小心谨慎,纵使得了圣宠也不可恃宠而骄,不可贪慕帝王真情失了平常心,需步步筹谋才能细水流长。
最后说了一句:若是入宫不得皇上召幸也不必着急,皇上总会见你的。
气定神闲,成竹在胸。
脑海中浮现出谢老太爷沧桑却精光湛湛的眼神,谢贵人不知怎么,心跳渐渐平复了下来。
“祖父这么说,自然有他的道理。”谢贵人唇边扬起淡淡的笑意,她本是夹杂在生父和继母之间不受宠的小可怜,刚刚满了十八岁,要不是这场突如其来的穿越,她已经被赶出家门,不知在哪儿流浪漂泊了。
这是她的机缘、她的命中注定。不然为什么偏偏是她穿越过来,偏偏谢家的姑娘中只有她跟姑姑长得一点都不像呢?
或许,昭成帝,就是她跨越时空而来的原因?
谢贵人绝色的俏颜泛上点点羞红,目含春水,婉转动情,忽然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面上的红晕倏然褪去,显出了郑重之色:“璇玑,你在宫中打听的时候,可探听到了宣昭仪的消息?”
宣昭仪的宠妃之名在宫外也传得沸沸扬扬,多得是暗中查探她的人,甚至还有派人去青州的,但传回来的消息同在京中听说的没什么不一样,倒有说宣昭仪幼时顽劣的……可关键没惹出事来,顽劣又怎么了?谁一生下来就沉稳懂事啊?
璇玑以为她是忌惮宣昭仪得宠,才想知己知彼,提前有个准备,故而正色道:“回主子,宣昭仪确实十分得皇上的宠爱,听闻她如今所住的灵犀宫还是皇上亲笔题的名,过去几年,无论是封号还是位分,几乎都是皇上定的,便是皇后也无法插手。母凭子贵,连带着皇上对八皇子也有所不同。八皇子的诞辰与万寿节一日,听闻上月八皇子周岁,皇上亲临灵犀宫与宣昭仪一道办了个小宴,并未邀请别宫的娘娘参加。”
若是只有宣昭仪一人在灵犀宫给八皇子庆贺周岁,便十分寒酸而单薄,但有皇上莅临就大有不同了,仿佛只有他们三人是一家人,其他都是外人似的,满宫任谁听着不心生妒意?
谢贵人乍一听也有些恍然,垂眸失落地喃喃道:“皇上果然宠爱她。”她略带不甘地咬了咬下唇,要不是她生得晚,未尝不能比过宣昭仪的是不是?
心绪杂乱间,忽然进来了一个小太监,一脸喜色的禀报道:“主子主子,春撵车来了,就在外头等着呢。”
谢贵人精神一振,面上顺便带出激动的喜意:“可是皇上召我了?”
“可不是,”小太监笑呵呵地说,“主子快好生准备起来吧。”
皇上最终还是召幸了谢贵人,令满宫急等着看好戏的人一阵失落,草草就睡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