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适时地叹了口气, 婉转求情道:“或许澜儿也不是故意的,方才不是说了么?她也不认识这簪子的呀。澜儿到底还小,姐姐又一向内敛端持,没同她提及那些往事也是可以理解的。”
乔虞瞥见大公主身侧握紧的拳头, 尚显青涩的小脸上流露出被冤枉的不敢置信,不顾皇后的绵里藏刀, 滢滢的双眸焦急地望向皇帝, 好似是在哀求他相信自己。
若是之前, 乔虞觉得只要没有实证, 皇帝定是会护着她的, 然而经上回问学所一事,大公主的形象在他心底打了个问号,尤其牵扯了景谌, 又是熏香, 又是长久起效的慢性毒/药, 任谁都会怀疑这里边的巧合太多了些。
“皇上, ”她犹豫着轻声开口道,“夏棉是在妾刚入宫时就跟在妾身边的宫女,那时候, 大公主还未回宫呢。”
更重要的是,她不过是个不知前程的新人,大公主又不是能掐会算,没必要大费周章,远在五台山就算计上了她。
大公主眼睛一亮, 仿佛是在黑暗中终于找见了一道曙光:“是啊,父皇,澜儿不能未卜先知,先猜到宣昭仪会晋位生下八弟,为何要专门派人过去呢?父皇,此事真的跟澜儿无关。”她声声争辩,语调诚恳。
皇帝虽然还是沉默,但面色上已经有几分动容,皇后落在眼中,心下不屑,却也不好再贸然开口,她即使不喜大公主,在台面上还是要维护慈爱亲和的态度。
就在这时,张忠快步走到皇帝身边,俯身在他耳侧说了些什么,皇帝面色一黑,深眸翻滚起厉色,直直射向大公主:“你说与你无关,那为何朕派人去探这宫女的来路,顺藤摸瓜,会查到你外祖头上?”
仿若一道惊雷轰隆而下,不光把大公主给劈懵了,皇后也吓了一跳,忙起身跪倒在大公主旁边,“皇上,妾父亲绝不会行这等卑劣之事,还请皇上明察。”
皇后都跪了,在场除了皇帝谁也站不住啊,乔虞默然地跟着屈膝跪下,后知后觉得反应过来,大公主的外祖父不就是皇后的亲爹么?所以说关系这么近,皇后刚是怎么想的还煽风点火?
皇帝深吸了几口气,一拍桌子起身,把在场的人都惊得一激灵。他大步上前,几乎是硬扯着乔虞的手臂把她提起来,冷冷道:“张忠,传朕旨意,兹闻内阁学士王卿有一孙,年已弱冠,适婚娶之时,有逸群之才,君子之风,当择贤女与配。今朕之嫡长公主戚澜,承其母之贤德,懿嘉慧芳,慎赞徽音,及豆蔻之龄,特赐封号‘瑞嘉’,赐婚于王卿之长孙,结秦晋之好,成佳人之美。擢钦天监择良辰完婚。”
张忠拂子一掀,恭敬应道:“奴才遵旨。”
若说刚才那是惊雷,现在这个简直就是雷劫了,大公主唇畔哆嗦着,连话都说不出来,皇后更是震惊,她父亲只有她兄长这个一个儿子,她兄长膝下虽然有两个儿子,但鉴于父辈兄弟相争的前例,嫡长孙和次孙的教育从小便截然不同,皇上给大公主赐婚的,那可是王家精心培养出来的未来家主啊。
“皇、皇上,”皇后下意识地出声想要阻止,对上皇帝透过来泛着冷意的目光,笑容勉强,“妾那侄儿习性如何,妾多少听过几分,到如今连个功名都没拿到,怎配得上澜儿呢?”
皇帝淡淡道:“朕话都说出去了,皇后是打算让朕再收回来?”
皇后忙道:“妾不敢。”
“那就这么定了,”皇帝深沉的目光默然地从底下跪的一众人身上扫过,“你们都回去吧。”
这话自然是对皇后、夏容华和大公主说的,其他的宫人颤抖着俱被带了下去,是不是冤枉还是两说,今晚此事涉及大公主,总不能泄露出去。
乔虞只来得及对着夏槐使个眼色,就被皇帝拉走了,看他手上的力道,就知道他怕是气得不轻。
眼见皇帝拉了宣昭仪进了内室,剩下的几位主子就有些尴尬了,夏容华安静地告退,面上没有露出一丝被半道劫了人的不满。索性皇后这时候也没空理她,刚刚她婉转请求皇上收回口谕的托词虽然贬的是男方,但大公主哪能听不出来她是在嫌弃自己,才受了一场冤枉又被父皇怀疑漠视的小姑娘自觉委屈得不行,当下所有的气氛苦闷全朝着这个发泄口喷涌而去。
讥讽的话语脱口而出,“皇后娘娘是肯定您能安然生下一位嫡子了?”
皇后一惊,手本能的环上小腹,警惕地看过去:“你什么意思?”
大公主冷笑一声,缓缓从地上站起来:“澜儿只是顾念与姨母的情分,衷心祝愿而已。”她甜甜的笑开,透着孩子气的娇俏可人,“姨母放心,即使澜儿嫁给了大表哥,日后等您生下弟弟,”她目光下撇,眼底飞快地掠过一丝嫉恨,转瞬又被一片笑意掩盖,“外祖父也一定会帮衬着弟弟的。”
皇后在林嬷嬷搀扶下起身,挺直了腰板,居高临下地看了她一眼:“大公主慎言,既然要嫁为人妇,大庭广众之下,言语的分寸还是要懂的。”
这明晃晃的奚落,大公主小脸瞬间便阴沉了下来:“皇后娘娘这是对本公主不满?”想她作为父皇最宠爱的女儿,从来只有人捧她的份,往日就是皇后在她跟前也得客客气气的。
皇后心情极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