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虞是被模糊的婴儿啼哭声吵醒的,她睡眼惺忪着出声:“怎么了?”
这灵犀宫里头就一个孩子, 一猜就知道是谁哭了。
她在夏槐搀扶下, 吃力地从床上坐起来,连躺了两天, 她觉着后背连着后臀一块都是麻的。
南竹闻声, 快步进来忧心道:“禀主子,八皇子不知怎么哭得厉害,奶嬷嬷用尽办法也哄不下来。”
乔虞皱了皱眉:“把他抱过来。”她依稀记得乖宝刚出生时血糊糊地一团,实在说不上好看,以前听人说刚出生的孩子都是一天一个模样, 她不由生起几分期待,“以后就让乖宝在我身边呆着吧?有奶嬷嬷在旁看着, 不会出什么事的。”
“况且我一个人坐月子, 就这么干巴巴的窝着, 着实无趣。”
夏槐有些顾虑:“这……八皇子到底年幼, 就怕打扰了您休息。”齐太医私底下与她叮嘱过,月子中好生调养对主子的健康至关重要, 一点闪失都不能有。
婴儿哭闹起来也不分日夜,若是惊扰了主子安眠,回头伤了身子落下病根可怎么好?
乔虞清楚她的担心,却并不在意,她前世在孤儿院待过好几年,知道小孩子吵闹起来有多厉害,可这是她的儿子, 除了自己身边,在哪儿她都不能放心。
“我生产后都没好好看看他,皇子们能陪在母妃身边的时间太少,没几年皇上要送他去问学所,我就是想见都不能见。”乔虞笑道,“趁着乖宝还没长大,能跟他相处的时光就是一分一秒我都不想错过。”
她这话一出,夏槐念及自家主子一片慈母之心,便不再拦了,暗忖在侧屋多安几个奶嬷嬷,万一八皇子真半夜哭闹起来,及时哄住了,应当也不会影响主子的安睡。
不一会儿,南竹带了四位奶嬷嬷进来,对着乔虞福身请安后,为首身穿石青锦缎绘暗纹褙子的嬷嬷姓常,是内宫局派来的嬷嬷中她亲自选的,又暗里问过皇帝,过了他的眼才放心。
常嬷嬷抱着小小的襁褓,轻柔地放在乔虞身侧,随后垂眸恭敬地退回原位,一举一动十分规矩。
大约是刚刚哭闹过的原因,景谌的小脸涨的通红,眼睛还是不肯睁开,眯成了长长的一条缝,小嘴瘪了瘪,带着微微的抽动,可怜极了。
乔虞从未有过这种感觉,仿佛胸腔一块软成了一汪泛着暖意的蜜水,咕噜噜地往外冒泡泡,涌上满满的甜味,她低下头,缓缓地隔着襁褓在他头上落下一吻。
仿佛是闻到了熟悉的气息,小家伙总算慢悠悠地睁开了眼,清澈干净的瞳仁清晰地映出了她温柔的笑容,他弱弱地哼唧了几声,瘪着嘴又大哭起来。
乔虞一怔,偏她身上又没有什么力气,抱不动他,一时之间有些无措,只能学着深埋在记忆中,像当初她妈妈哄她那样,把手放在景谌身上轻轻拍打着,微微起唇,浅吟哼唱起那一首熟悉的江南小调。
夏槐几人愣愣地注视着眼前温馨得连空气中的阳光情不自禁柔软了下来的场景,和煦的光芒暖洋洋地洒落在主子和八皇子的身上,令人不由屏住了呼吸,生怕一不小心就打破了这份美好。
景谌慢慢地收齐了哭声,再纯粹不过的黑亮眼睛滴溜溜地看着她,隐约露出些许好奇,也不知看到了什么,欢快地笑起来,乔虞觉着这是世界上最好看的笑容,连那脸上皱巴巴泛红的皮肤在她的十层滤镜下都成了粉雕玉琢。
天底下还有比她家乖宝更可爱的孩子么?
乔虞侧身,以手支着头,又伸出另一只手的食指,屈起指尖,生怕指甲会划到他,便用指腹,在他鼓起来的脸颊上一戳,软嫩嫩的小脸当即凹下一小点,然后立马又弹了回来。
妈耶,也太可爱了吧。
乔虞面上绷着了身为人母的矜持端重,内心的小人已经捂着脸满地打滚了,真不愧是她的儿子,果然随她。
眼见着景谌熬不住,眨了眨眼不一会儿就睡着了,乔虞把其他人都打发去了侧屋,自己则陪着他一道躺下来,专心致志地欣赏起自家儿子萌化人心的睡颜来。
这时代没有相机实在太可惜了。
……
等乔虞正式出了月子,皇帝一道圣旨,就将她从容华一举提拔成了昭仪,妃位之下第一人,同时八皇子的名讳“景谌”也一并定了下来,计入玉牒。
宣昭仪盛宠之名算是彻底敲定了下来,不光后宫,前朝也有所耳闻,此女短短两年,便能从小仪一路升至昭仪,膝下更有一子,可谓是青云扶上,前途不可限量。
但凡准备送女儿入宫的人家,纷纷打听起这位在闺阁中默默无闻的乔家幼女是哪儿得了皇上的青眼,之前宫中的宠妃哪个不是一级两级往上跳的?宣昭仪却有本事令皇上不顾宫规礼法,越过皇后直接将她提了三级跃至昭仪,可见圣眷颇深。
有这么一位前例,将后来人的心都养热了。
恨不得来年选秀,自己家的姑娘/自己就是下一宣昭仪,一朝扶摇直上,成为帝王新宠。
而对此浑然不知的宣昭仪本人,对皇帝的所谓眷宠却并没有什么实感,依她看,皇帝没准是在补偿她生产那日所受的劫难。
若按着这个逻辑推,那么幕后黑手,能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