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年过完后,皇帝略微得空了些, 就留下来陪乔虞用了晚膳。
如今她胃口好了不少, 就是十分易变, 前一会儿还喜欢吃酸的,下一秒就想吃甜的,偏偏宫里的膳食都是提前做好的,临时说想吃什么吩咐下去也只能干等着,不然其他宫的主子们就该饿着了。
皇帝知道后, 就从御膳房他自己的份例中拨了两个人送来灵犀宫的小厨房。即使是正餐的膳食, 灵犀宫都不往膳房要了。
所以即使还没到膳点,乔虞传人吩咐了一句,两刻钟后,桌上就摆满了新鲜出炉的菜式。
饭吃到一半,乔虞忽然想起来,放下筷子:“皇上, 您今年的寿礼我还没给你呢。”
皇帝笑着看她:“急什么,有什么事吃完饭再说。”
乔虞有些犹豫:“我最近忘事特别快,那您等会儿记得提醒我一下。”
还有让寿星自己开口提醒要礼物的, 皇帝也是没脾气了,“行行, 你先好好用膳。”
乔虞这才放松下来, 笑嘻嘻地给他夹了一筷子菜:“皇上,谢谢你呀。”
皇帝叹了一声:“朕真是欠了你的。”他也是奇怪,回回无论她如何的逾矩无礼, 他都生不起气来,反而觉得十分可乐,所以说他偏心也没错,全偏到眼前这人身上了。
乔虞半点没察觉到他忽如其来的纠结,吃过饭后,生怕自己忘了,着急地拉着皇帝的手去了书房,小心地捧出一叠素纸来。
还是同去年一样的漫画,唯一的区别就是代表乔虞的那个小人在中间慢慢大起来的肚子。
皇帝已经能感受出其中趣味来,这年头没有相机,且皇宫中多得是阴私算计,没有谁说会去养成写日记的习惯,一年一年,过去的也就过去了。
而乔虞所画两个小人之间的互动,有九成取材于她跟皇帝之间的真实情景,便有那么一成美化润色,皇帝估计也分辨不出来。
两人并肩依偎着,一页页翻阅过去,过往的回忆从脑海中一角,缓缓掀开尘封的蒙布,干净如往昔,又添了层岁月美好的滤镜,让人只是想到,唇角便不自觉地扬起。
皇帝心系朝政天下,并未分出多少心神放在个人私欲上头,在他的分类标准下,乔虞便属于私欲一块。
虽然看着上头所画的情节,他再一回想,也只能隐约忆起七八分,剩下地多亏了乔虞在旁叽叽喳喳地同他复述起当时的起因结果,才一块一块地补充了皇帝记忆中缺失的部分。
几番下来,他也就不开口,由着乔虞说,安静地在她的声音中享受起了这一份恬然自在来。
一时气氛静谧而和谐。
……
万寿节的寿宴照旧在太和殿举行,乔虞这一胎快满九个月了,她身材娇小,同旁人一样大的肚子放在她身上便显得触目惊心,加上她身边都是没嫁过人的小姑娘,眼瞧着产期越来越近,夏槐几人紧张不已,从早到晚目光牢牢地锁定在她身上,生怕一个不注意就出了什么意外。
弄得乔虞也跟着焦虑担心起来,就是在现代先进医疗技术之下,生育个孩子,十月怀胎,也是处处艰辛,不是绝对的安全,更别提在这纯粹看天意和靠人力的时代。
痛还是其次,连痛都感觉不到了那才叫要命。
这回万寿节,皇帝本念及乔虞身子重,不欲让她出席,只是皇后先他一步送了轿撵去灵犀宫,千叮万嘱路上小心,一定要将宣容华好生送至太和殿。
皇后到底是后宫之主,她这般放低姿态,一片好意,乔虞总得受着,无论是她还是皇帝,都想着依皇后如此看重大局名声的性子,光明正大的派人过来,肯定是有把握能护住她,不然路上出了什么事,便是同皇后无关,平白也得带累了她的声名。
却不料,路上还是出事了。
冬日里,天色暗得快,乔虞是根据时辰饮了安胎药才出发的,出门的时候天还有一丝亮光,没成想走了不到一刻钟,天色就彻底暗了下来,这时候只有领头小太监的一盏宫灯已经照不清前路了。
她不由凝眉,暗觉不对,刚想出声让他们停下,轿撵骤然一震,接着剧烈晃动起来,前边抬轿撵地几个太监不知怎么扑通一下滑到摔在地上,猛然失去平衡,乔虞控制不住地向前倾倒过去,电光火石间,就快撞上轿门的一刻,旁边的夏槐眼疾手快地拽了她一把,借力将自己带了过去,正好垫在乔虞身下。
“主子!主子!”南书是跟在轿撵外头随道走的,见境况剧变,惊骇难言,慌张地冲上前,从窗帷中探身进去,扬声问,“主子,您怎么样?可有哪里受伤?”
有夏槐作为缓冲,乔虞身上并未受太重的伤,她紧皱着眉,想动一动看看夏槐情况如何,结果腿刚移了一寸,肚子蓦地抽痛起来,疼得她倒吸了口冷气。
夏槐离她最近,察觉到乔虞的不对劲,一时顾不得身上的伤,动作飞快地坐起来,着急地搀扶住她:“主子,您怎么了?”
很难说明这种痛有多厉害,乔虞只觉得她肚子痛一下,便有根瞧不见的神经将这份痛楚传送放大至全身各处,就是呼吸起来都能带起一阵痛意,她头上泛起了密密麻麻的细汗,紧紧攥住了夏槐的手,模模糊糊地吐出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