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虞前世有个小助理是芒果过敏体质,有次病发就是这么一块一块的冒小红点, 因而看许知薇的模样才有些怀疑。
但对在场其他人来说, 她疑似毁容的病症看着不亚于见血封喉的毒/药,个个尖叫着跑开, 恨不得离她越远越好。
乔虞坐这儿没反应, 倒是夏槐南书着急担忧地驾着她往后退。也只有许知薇贴身的大宫女秋濯, 忍着恐惧惊慌, 战战兢兢地掏出帕子帮她遮了脸。
这么大的动静, 窝在襁褓里的六皇子被此起彼伏的尖叫声吓得大声哭嚎起来,贤妃如何哄也收不住声, 将她心疼得不行,一时顾不得皇后在旁, 厉声斥道:“大胆!都闹什么?把六皇子惊出病来你们赔罪的起么!”
底下花容失色的嫔妃们忙跪地告罪, 这时候唯一坐着的许知薇便显露出来,贤妃皱眉问:“许常在这是怎么了?”话音刚落,许知薇下意识的一转身, 用帕子掩了半张脸的正面便对上了上首,皇后跟贤妃见着她露出额头上一块块绯红的小点都不约而同地瞪大了眼。
贤妃惊地手一松,怀里的六皇子哭得更厉害了, 她才如梦初醒, 着急忙慌地将孩子塞进奶嬷嬷怀里, 吩咐着抱到后室立马传太医好好替皇子诊断一下。
皇后愕然过后便沉了脸色,大声道:“还不快去请太医!”
“是、是是。”殿门口候立的小太监迈着腿飞快地往外跑去。
“皇、皇后娘娘……”许知薇伏倒在地上,眉眼间皆是惶恐, 语含哽咽,胆战心惊地捂着脸。
皇后居高临下望过去,语气和缓,带着安抚意味道:“许常在别急,本宫已经派人去请太医了,应当只是小症,你先别急。”
许知薇深吸了口气,说话的语调依旧脆弱,但已镇定了许多:“不瞒皇后娘娘,妾、妾天生沾不得柳絮,应当是不小心碰了才起得疹子,妾之前也犯过这种病症,只是、只是从未有这般严重,这才一时慌了手脚,惊扰了皇后和各位娘娘,是妾的罪过。”
众人这才放下心来。
“这个季节,哪来的柳絮?”蒋修容甩了甩帕子,仿佛不经意地开口。
她什么时候这么聪敏了?
了解她本性的都不觉有些诧异,乔虞也忍不住瞧她几眼,正好蒋修容也朝她这儿望过来,对上后毫不客气送了一双白眼过来,抬着下巴嫌弃地别过了头。
乔虞:“……”不是,自己在外边这么低调了,到底碍着她什么了?
得,她也静默地低下头,这事大约不是直接冲的自己来的,不然蒋修容早就得意开了。可,如果不是自己,那也就能是乔韫了?这屋子里,除了她们姐妹二人可怜些没个后台靠着,还有些谁那么好欺负。
众人已经顺着蒋修容所言去思考柳絮的来源了,正说着,太医来了,替许知薇一诊治,回说是脾肺气虚、外邪侵里,有热闭营中之症,不光会起疹子,晚间还有可能发高热,但不伤根本,服药休养几日就褪下去了。
太医说完便有人引着下去写药方了。
这下贤妃也放下心了,总算不是疫病就好,六皇子才满月,染上一点小病都是要命的。只是好好的满月礼到底被打断了,小皇子的头还没来得急剃呢,她看许常在的眼神到底带上了迁怒。
“既然许常在无事,那就先回去,好生休养着吧。”
“是。”许知薇俯身磕地,“妾先告退了。”她由秋濯搀扶着颤颤巍巍起身,向外走去,直到了乔韫位置面前,忽用帕子掩了嘴打了个重重的哈欠,而后身子一抖,无力地朝后倒了下去。
“主子!主子!你怎么了?”秋濯接住许知薇,忧心忡忡地唤道。
皇后叹了口气,怜惜道:“快将许常在送到偏殿去,让太医好生再诊诊,怎么忽然晕过去了?”
眼瞧着这场满月礼是彻底泡汤了,贤妃脸一黑,碍着许常在是病号又全无意识,无法将气洒在她身上,便瞪了旁边伺候的宫女:“怎么回事?你们怎么清扫的,这宫里难道还能出来柳絮么?”
她本意是想着找人出出气,顺便将自己的嫌疑摘清白了,可这话一出,众人的视线不由得向乔韫望过去。
一来二人近日的前缘众多周知,二来之前在永寿宫前的会面也是不少人看在眼里的。
无论从哪方面来说,在场的人中间,乔韫的嫌隙的最大的。她本人也清楚,低下头攒紧了手,她总不能人家还没开口,就先来为自己辩白,落在别人眼里,不免显得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殿内一下子沉寂了起来,最上首的皇后未开口,作为主人的贤妃也不抢着当这出头鸟,有人把主意打到永寿宫来,是打算借她的刀,她却不愿意掺和到人家的谋算里去,反正上头有皇后在,她不出声也是理所应当。
这一沉默,就沉默到了秋濯前来禀报,说是许常在醒了。
乔虞正暗自打量着蒋修容呢,本以为她跟许知薇是一伙的,既然后者失去意识了,那么后边就该她出来推一把才是,没想到人家掀开茶盖,轻吹了吹茶叶沫子,又悠悠然饮着,没有一点出声的意思。她一愣,就听说许知薇又醒了。
难不成蒋修容纯粹是来搅一棒显存在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