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乔虞让人搬了个榻椅放在院子中的树荫下,拿了本《修仙志》,才刚看到主人公睡梦中碰见了个隐世大仙,刚要以其天赋异禀和主角光环顺利拿下这个金手指,就听南书说,乔贵人来了。
说来也是奇怪,以往乔韫虽有心亲近她,但并不显得殷勤,就像是平常姐妹偶尔叙话交流交流感情。可现在,她不爱见人所以稍显冷淡,倒是乔韫热情积极了许多。
若说是跟其他人那样,想在她这儿偶遇皇帝,乔韫的言行举动都很有分寸,听见通传说皇上要过来,反倒面露歉意早早避开。
久了连乔虞都有些奇怪,按理说两人情分不浅,到现在也没有过什么龃龉,乔韫怎么突然想着跟她培养感情起来?
无奈地在书页里夹了个她先前做的干花书签,交给南书让她把书好生收起来。
“妹妹,你今日看着面容红润,气色颇好,想来最近一直安居静养,确实是有成效的。”乔韫笑容亲热,态度熟稔地拉住她的手,“你向来喜好玩闹,倒也难为你在阁子中闷这么久了。”
按两人位分差异,乔韫实该称她一声“姐姐”才对,但自入宫以来,她未改口,乔虞便也随着她去。
“都在这宫中了,便是喜欢玩,难不成我还能像小时候那样跟着哥哥偷偷溜出去玩么?”乔虞笑着给她倒了杯茶,“宫中的景致都差不多,不如待在阁子里,省得废那腿劲了。左右有姐姐你陪我,我也不觉得烦闷。”
“我住在怡景宫,上有嘉贵嫔娘娘,平日自然多有顾忌。”乔韫感叹道,“先前总担心你一个人住着有照顾不到的地方,现在想想倒是你更好些。明瑟阁看着小,可上头没有主位嫔妃,一个人清静自由的才最好。”
乔虞皱起眉略带担忧:“可是嘉贵嫔为难姐姐了?”
“哪能说是为难呢?”乔韫面上流露出几分苦涩叹息,无奈道,“这本就是宫中的规矩。嘉贵嫔虽然冷淡,但也没有故意磨搓人的意思,我算是幸运的了,只不过每日晨起请安费些神。瞧那颐和宫的宋婉仪,蒋妃降位后,又被禁了足,没法子,只能天天找宋婉仪出气,那才叫可怜呢。”
乔虞疑惑地出声问:“可宋婉仪那般受宠,蒋妃……蒋修容也敢?”
乔韫摇了摇头:“宋婉仪固然受宠,但总有皇上顾不到的地方。蒋家在朝堂上有些背景,身后又有简贵妃庇佑,只要没在宋婉仪身上留下伤痕来,皇上知道了也不过责罚几句,还能怎么样呢?”
“宋婉仪请求皇上另换一宫不就好了?”
“无缘无故的怎么换呢?”乔韫失笑道,眼中充满了对天真的妹妹的包容和爱护,“除非宋婉仪有孕了,求皇上赐给她一处冬暖夏凉点的养身之所。只是……蒋修容也不一定舍得她腹中的孩子。说到底,还是看皇上圣心在哪里。”
“姐姐心善,”乔虞宽慰她,“宋婉仪出身不显,位分却在此届新人之首,可见她定有强于你我的地方,姐姐也不必太过为她担忧。”
“我到也不是心疼宋婉仪,只是一时推己及人,想到了你我罢了。”乔韫端起茶杯小饮一口,她眉头微蹙,面有隐虑,“之前几次,总有人拿你当筏子,若不是上天眷顾,妹妹你指不定得受多少罪呢。”
转而她收起面上的伤怀,望着乔虞,欣慰而感慨:“幸好皇上钟爱于你。之前你身体不适、黯然神伤,如今也养成了现在这般容光焕发、笑语嫣然的模样,反倒是皇上看着清减了些。可见是心里有你,才惦念难舍,时时放在心头记挂着。”
“姐姐高看我了,”乔虞面带羞赧,连连摆手,“皇上都十多天未入后宫了,前朝事多,政务繁忙,才消瘦了些,怎么与我扯上关系呢?”
乔韫笑道:“妹妹是当局者迷,犯糊涂了。”她放轻了声音,叮嘱道,“皇上有心待你,妹妹你也该多上心才是。”
“上心?”乔虞不解道。
“后宫争宠,本就在一个争字。不说简贵妃嘉贵嫔,就说宋婉仪,你这几日闷在阁子里不闻不问,宋婉仪已然日日出入坤宁宫,在皇后娘娘面前的体面,不比杨容华差了,身旁常常带着她。皇上又敬重皇后,凡有要事总去找皇后娘娘商量,一来二去,宋婉仪自然在皇上面前露了脸。”
乔韫一番话说得语重心长:“你我姐妹在宫中并无根基,唯一可以依靠的就是皇上的宠爱。姐姐无能,不期望博得皇上多少宠爱,妹妹却是皇上心头珍宝。明瑟阁距太宸宫本就远,便是想着不辜负皇上,妹妹也该想办法怎么才能离皇上更近一些才是。”
她见乔虞听得怔然,便也不打算再说下去了,黯然地叹道:“说起来也是我一时感慨,失礼多言了,妹妹不必在意。”她扬起笑来,亲昵将她的手握在掌心,“无论如何,只要妹妹你觉得开心,姐姐都是支持你的。”
就在此时,方得福突然进门来报:“禀主子,夏贵人跌了一跤,永寿宫传出消息,说是要生了。”
乔虞不着痕迹地将手抽了回来,出言询问:“夏贵人,怀了有多久了?”
方得福回:“有九个月了。”
她才舒了口气,拍拍胸口:“还好还好,九个月的身孕也快临近产期,想来应该是能平安诞下皇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