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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下的绳子是棉花糖编织而成的,越是柔软甜蜜,他越觉得自己会随时翻落。
就像《走钢索的人》那首歌里唱的——
“走钢索的人,不害怕牺牲。只求你一句爱我。
往前是解脱,后退是自由。我应不应该回头。”
“往前是冷漠,后退是寂寞。干脆我坠落。
回忆在左手,未来在右手。谁又会同情我。”
是啊,谁又会同情一个犯错的人。
人终究要为自己的错误付出代价,即便只是几秒钟的错误,但依然是蝴蝶的翅膀煽动的风暴,酝酿了十几年,终究还是从南美洲吹到了这头。
他受到的惩罚,是在坠落之前和她在云端共舞,知晓过世界原本可以有炽热,可以有毫无保留的拥抱。
而这些东西,又眼睁睁地从他身体里抽走。
被抽空的身体就像一具行尸,或者连行尸都不如。至少行尸还对鲜血有欲望,可他却对任何食物作呕。
这样的一副身体,确实如同石夏璇所说的,靠近就是在拖人下地狱。
他勒令自己必须恢复正常,按时用药,坚持锻炼,每周去一次诊室。
没有人能来救他的时候,他必须像当年那样自救,这是他习惯并擅长做的事。
期间,他还是忍不住去偷偷看过姜蝶两次。
第一次,是她在巴黎交换结束。
他带了一盆蝴蝶兰想当面送给她。但是临到头,他又失去勇气,仓皇地将花盆摆放在她露台能看到的位置便离开了。
第二次,是她在花都大学的毕业仪式。
那天他打扮得很低调,口罩,鸭舌帽,只想远远地看一眼就走。
就这一眼,他看见了邵千河拥着她,两个人在学校的香樟树下自拍留念。
要怎样去形容那一眼的感觉……蒋阎想起了那三个登上月球的航天员,其中有一名叫柯林斯的宇航员,他掌控着飞船,眼睁睁地看着另外二位登上月球。
柯林斯没有机会登陆,独自去到了月球的背面。
在月球背面,他与整个地球,与全人类隔绝。
那一瞬间,蒋阎身在人声鼎沸的校园,却同样明白了这份滂沱的孤独。
但他没有死心。
自己骨子里就是充满自私这一点,他已经认清了,这是他和楼宏远无法分割的基因。无论是最开始对于姜蝶的背叛,还是中间犹豫不决地靠近,以至于重逢后意外在度假村看到她,不受控地又进入到她的生活。
他是只受困的野兽,在多年的废墟里看到自以为是的救赎,就死抓着不想放开。
直到真正的废墟来临——
那一场困住他肉/体的地震,却将囚禁他灵魂的废墟震垮,把他的精神解放了出来。
撑不下去的那一刻,他终于放过自己。
他虽然谈不上是一个好人,但也不是个纯粹的坏人吧。有的时候,选择只是人性的一念之差。
自保是一种普遍的人性,所以多年前他选择了背叛。因为那时候,他还不懂得爱是什么。
爱是一种更超越人性的东西。
但是现在,他明白也确信那是什么。所以他可以违背他的本能,去做出牺牲。
不为了赎罪,只为了一只蝴蝶能依然在下午三点的阳光下飞舞。
她应该飞得更高,飞到她想去的任何地方。
将那瓶水心甘情愿地递出去后,他靠在隔板上笑了。
原来,再卑劣的人,都保留着去爱人的能力。
那是泥泞的人性里,足够闪闪发亮的珍珠。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全文完啦!之后还会给出书版写新的番外的。
感谢还追到这里的鸭头们,给大家发个结束的纪念红包。
这篇番外就是我想写这个故事的初衷,所以就把这个当作句点。
不多做赘述,每个人看后都会有自己的体悟,希望你们都能在这个故事里有所感受。
下本想写一个纯真又世俗的小城故事《入梦金鱼》,感兴趣就点专栏收藏一下吧,早收藏早点开!
文案:
初夏黄昏,黎青梦在康盂树家的屋顶阳台看了一场露天电影。
这是她家道中落,和父亲搬到南苔小城后,久违的闲散娱乐。
康盂树的二手投影仪投在红砖墙面上,断续放着《地球最后的夜晚》。
他捏着啤酒,忽然问她。
“如果这是地球最后的夜晚,你会做什么?”
“立刻搭班飞机离开这里。”她毫不犹豫,“我想死在翡冷翠。”
“哦。”他点点头,又问,“翡冷翠他妈的是哪里?”
“意大利。”
“真远。”
“那你呢?”
他将手中的啤酒一饮而尽,捏扁罐身,撇到角落。
“我还是坐在这里啊。”他笑着指了指夜空,“当载你的飞机飞过我头顶,我就大喊一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