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家丽道:“一大早就出去了。”
家文又问小玲。家丽说也出去了,两个一对神游。说着,家丽要去买菜,中午庆贺庆贺。家文说还有事。家丽便不深留。
“你爸中午回不回来?”家丽问小冬。
“说是回来。”小冬说。
“我去买点猪耳朵,”家丽跟小冬交代,“你把米饭坐上。”她指了指厨房电饭锅。阴沉了好一阵,难得高兴日子。家丽下“狠”手,多买几个菜。爷俩喜欢吃的,都备上。猪耳朵、口条、鸡肝、酱牛肉。还有美心和小玲爱吃的,鸡胗、鸭舌头、鸭头。花了不少钱。到家再炒两个热菜,很像样子。
中午,建国到家,菜摆上了,小玲和美心还回来。家丽对小冬,“给你五姨打个电话。”小冬去打,铃声在卧室里响了。家丽说:“先吃吧。都凉了。”
建国问:“不等妈了?”
“可能又跟刘妈出去了。”
小冬说:“今个真是过年了,吃鸭头要配酒。”说着,从里屋摸出一瓶红酒。李雯拿来的。酒吧里卖不出去的存货。酒吧开了半年,已经关了。李雯的意思是,来钱慢,太耗精力。
没有高脚杯,就用喝茶的杯子。一家三口一人一只。
“谢谢爸!”小冬嘴甜。
建国欣慰地,奋斗大半辈子,自己混了个副县级,两个孩子工作安排了,家丽退休,他们该安享晚年。
“进了工作单位,就靠你自己混了。”建国语重心长。他退居二线,做什么都更谨慎。家丽也说:“争争气,你爸为了你,看看这二年头发白了多少。”
小冬嘟囔,“年纪到了嘛。”抓着鸭头啃。
家丽举杯,对建国,郑重其事地,“建国,为了这个大家,为了我们的小家,这么多年你太辛苦了,我敬你。”
爱妻突然这样,建国也有些不好意思,摆摆手,连声说不提了不提了。好汉不提当年勇。
小冬蓦地,“阿奶也没个痛快话。”
家丽不解地,“跟你奶有什么关系。”
小冬说:“妈,我又不傻,你们前个在厨房商量买房子的事我都听到了,无论从情从理,这套爷爷留下的房子,都应该给你和爸住。带老太这么多年,养老送终,现在又带阿奶。谁的功劳能比你们高。论功行赏也该是咱们的。”
建国轻喝:“小冬!别乱说!”
“不是乱说!”小冬据理力争。
其实何家丽何尝没有这样想过,都是人,都有私心。只是这话不能从她嘴里说出来。有功,不能自己说,得别人说。但如果别人翻脸不认,家丽也没有办法。
建国教育儿子,“别帮了别人一点,就记在心里,老想让人报答,这样会很痛苦。”小冬抱不平地,“爸,您告诉我,那该怎么想,一阵风吹散了,一场大水冲跑了?历史都被抹平了忽略不计了?”家丽用筷子头敲儿子,“少说两句。”
小冬压不住,继续不平则鸣,“小年结婚的时候,爸退居二线才有了房子,那以后我呢,可没有三线四线可以退。”
家丽斥道:“这不是你考虑的问题,好好上你的班!”
小冬说:“六姨都打电话来三次了,要住进来。”
家丽说:“她说她的,我们住我们的,你小孩不用管大人的事。”
院门闪进四五个人。家丽问了一声是谁。没人作答。建国和家丽连忙放下筷子,去看个究竟。只见后院里来了五个壮汉,家喜站在后头。
“老六!”家丽惊愕,“你带这些人来干吗?”
家喜装成没事人,极度平静,像说一件不相干的事,“哦,大姐,妈要改造厨房,让我带几个人来弄一下。”
“改造厨房?我怎么不知道?”家丽有些无法接受。
家喜道:“早都让你们搬了,说了几次不听,妈要单过,厨房要拆,不能永远老破小,该改朝换代了。”
建国脸色铁青,岿然不动。
小冬冲上去,“何家喜!你这是强盗!流氓!”
一个壮汉伸手一推,小冬朝后打了个踉跄。
家喜振臂一呼,“收拾收拾,砸吧。”
民工们去厨房迅速收拾。见厨台上留了点猪耳朵,抓起就吃。一会,有人挥锤,咚咚几声闷响,墙头塌了一角。
“何家喜!”家丽控住不住自己。建国一把拉住她。
美心进院门。
家丽冲向她,“妈!是你让砸的!”美心慌张,“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呀!”家喜上前,把美心拉过来,藏在身后,横眉对家丽,“大姐,差不多行了,你有什么不能接受的,妈的房子,妈想怎么弄怎么弄,这么多年,你挟天子以令诸侯,妈吃又吃不好穿又穿不好,也该到头了。”
家丽气得浑身乱颤,右手被建国拉着,她就扬左手,要打家喜。却被家喜一把抓住手腕。家喜义正辞严地,“大姐!这个家是要讲民主的,不是哪一个人说了算,老人想跟谁过跟谁过,不带强迫的。”
建国脸色已经发白。小冬搀着妈妈。
美心躲在家喜身后,猫着眼看。民工还在砸墙,厨房裸露出来。光天化日。建国拽着家丽进屋,小冬跟着,三口人迅速收拾东西,一人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