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两人在屋里腻歪了一会儿, 眼见日头就落下了,常采萍就要回去。
薛啸卿唯恐路上不安全,害怕有人又打她的主意, 要送她回去, 常采萍却不好意思让他送, 就说:“我先去新房子找我爸妈,他们送我过去就成。”
薛啸卿便送她到门口, 临到门口的时候,常采萍才问了一句:“我看你不高兴, 是不是上面不给批申请?”
薛啸卿低头看她, 又抿了一下唇:“是不容易批,可总归是要批的,要是不行,我就回来种地, 跟你一起, 你还跟不跟我?”
常采萍一听他要种地, 有些过意不去,盯着他, 看了半天, 重重点了点头。
虽然她不知道事情有多严重, 不过应该到不了这一步, 顶多就是升官机会没了,然后可能降职或者调职偏远地区,这虽然影响也大, 日子也苦,不过这特殊时代总要过去的,多挨几年,到时候平反了,薛啸卿总是会再爬起来的。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她私下考虑过这件事情,此事虽有影响,但不至于一杆子就把人打死了。
如果真要把他弄得爬不起来,她应该一开始就会拒绝薛啸卿,毕竟她就不是个拿男人前途做赌注的人。
前程和女人,对于男人来说,都是缺一不可的,她可不想成为他一辈子的阻力。
不过她倒没说这些,她知道薛啸卿心里有数,他的牺牲也是他甘愿的。
转而,她又低下头表决心:“那你不退,我不退咯。”
她有点儿羞,这也是怪哉了,她平日里胆大,而且是穿越过来的,应该是个放得开的,但每次一面对薛啸卿这神色,她就老不自在了。
薛啸卿平日里见惯了她张牙舞爪,看看她这种“小清新”模样,也新奇得很,低头在她额头上占了个便宜。
常采萍真是对他没辙了,以前没谈上的时候,他就各种语言调戏,现在谈上了,他就明目张胆占便宜了,摸摸小手,亲亲小脸,不够似的。
她伸手在他心口上一推,皱起脸来,想要骂他,又不知道怎么骂,最后还“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啐道:“流氓!”
她骂完了,赶紧扭身跑,只听见薛啸卿那中气十足的笑声。
常母就踮着脚在屋檐下看着,看薛啸卿转过身来,她赶紧就去厨房端菜去了。
饭菜一盘盘上了桌子,薛啸卿动了筷子,说了句:“我明儿让大队长把修房地改到这院子里,到时候几间屋子连成片儿,再把院子拓宽就行。”
常母就“啊?!”一声:“咋,还要修房子?”
薛啸卿就说:“屋里这么多人,到时候我一结婚,人更多,还跟娃挤在一个屋不成?”
常母听了这番话,知道自己是被留下了,嗯嗯点了头,低头下去吃菜,再不敢说不让常采萍进门的事情。
这边儿常采萍到了家中,常父常母问了她去了哪儿,她照实说了,常父常母也没说不行,只是常父会不经意嘱咐两句:“你可不要叫他占便宜。”
常采萍心说:果然男人最知道男人骨子里什么样儿!
这边三间房子也修好了,常父常母把屋子里废料都给除了,只能那天摆了猪头祭一下就能搬进去。
那么问题来了,现在上面抓得严,不兴这些玩意儿,但是不敬,又说不准会出什么事儿,毕竟这种事儿挺玄乎的。
后来常采萍还是说了,摆猪头肉庆贺一下,不要到处宣传就行。
眼见他们背地里是把婚事准备得越来与妥当,可薛啸卿那申请结婚的单子是久久批不下来。
机关单位里早为了他这事儿闹成一团了,每天茶余饭后都是薛啸卿娶寡妇那点儿破事儿。
这天薛啸卿来了,上面的政审委员把人叫到一个屋子里,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训:“薛啸卿,你是打仗把脑壳打坏了吧,下放户,你寡嫂,你想得出来,自降身份,罔顾人伦!”
那政审委员也就三十几岁,不过帽子戴得端端正正的,盯着薛啸卿,一脸愤愤。
薛啸卿站在一边儿,倒是比那政审委员冷静:“报告,她是下放户,不过他们家改过了,态度端正,值得褒奖,何况咱们这时代,根据d的指引,人人平等,不能瞧不起任何同志!”
那政审委员一拍帽子在桌上:“你少跟我扯皮,你没来的时候,我就接到消息了,说是个满嘴跑火车的野小子要来了。”
薛啸卿嘴角动了动:“不敢!”说完,眼角一翘,语气又变得特别软,扶着桌面子叹气:“她两年前跟了我哥哥,我哥哥命不好,今年就去了,她心好,年纪轻轻就带着我那几个侄儿侄女过活,也不怕人笑话。”
政审委员撇了撇嘴:“那她不带,那谁带?”
薛啸卿就又说了:“我回去,常看我几个侄儿侄女,不就看上了吗?她这个人心地特别善良,好多人追她,她都不乐意,说是怕对几个继子女不好,也就是我是几个娃的叔叔,她才勉强答应的。”
政审委员叫他气笑了,又摔了一下帽子:“看你那点儿出息,她还不乐意?她那个条件,找个全须全尾的都够呛!”
薛啸卿就开始护老婆:“政审,你可不能这样说她,她特别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