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外驻扎点在距离第二个样本采集点大概半天车程的地方。
18号路线上的第二个样本采集点在农村，不过后来谢璇对比了一下一百年前的地图，虽然开拓部给出的形容是村庄，但是因为感染爆发前乡镇发展得很好，比起村庄，第二个样本点所在地更像是一个小城镇。
甚至还没到C7驻扎点，他们就进入了一处小规模的人类居住地的遗址。
距离今年的雨季结束已经有几天时间了，城市比起田野来说不是个适合菌种生长的地方，在进入有人类文明大量遗存的地方之后，像是树木一样高大的菌子就开始变得少得多了。
但是在经过一百年的年复一年的不断感染之后，这里的建筑已经看不太出来原来的容貌了。
墙体被感染后变成菌丝，在雨季结束后干枯坍塌，又在第二年雨季到来之后再一次被新的菌丝给覆盖，久而久之，这里留下的建筑都变得像是被反复缝补后的洋娃娃一样奇形怪状。
在城镇中修建的道路还能分辨得出来，谢璇他们的房车行驶在同样被菌丝覆盖的路面上，周围都是覆盖着即将干枯的菌丝的建筑。
“这里会有新人类居住吗？”杨佳悦突然问。
“不会。”宋知先笃定地回答，“在驻扎点附近的区域都是重点巡逻的地方，无论是哪一派的新人类都不太喜欢居住地离我们太近。”
他停顿了一下，“十几年前，新人类中的亲和派曾经和我们透露过他们居住的地方。”
宋知先在车前面那张显示着所有小队方向的地图上比画了一下，“他们大部分居住在黑线之外。”
“他们生活在原本的城市中？”丁巧云问。
“不清楚。”宋知先回答，“他们不愿意透露具体的地方。”
重明说：“难道害怕我们直接杀过去吗？但是到现在为止开拓部都没有小队走出黑线范围后活着回来的，这个担心不是多余的吗？”
“人类没有探索到黑线之外的地方不代表不会对新人类造成威胁。”
萧尧突然说：“在感染爆发之前，人类的热武器就已经先进到获得一个定位就能摧毁整座城市，如果新人类透露出自己的具体坐标，墙内的人想要将他们一网打尽不过是按一下按钮的事情而已。”
谢璇看向萧尧，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萧尧对新人类的话题有点抵触。
杨佳悦愣了一下说：“但是墙内的人也没有要消灭新人类的理由吧？”
“没有吗？”萧尧反问，“你应该是没见过新人类才会说出这样的话，他们和你见过的异能者完全不一样，他们的状态更接近于一个感染物，就像是正在霉变的人类一样，如果你在墙内见到这样一个人你会怎么做？”
当然是消灭他，在他造成更大范围的感染之前先下手为强。
宋知先听到萧尧的话有点惊讶地看向他，似乎是在无声的询问他怎么会知道新人类长什么模样。
理论上来说，除了墙外驻扎点和生态局高层的人，甚至都不会有人知道墙外还有人类的存在。
“我之前在生态组织工作。”萧尧解释，“生态组织对新人类的研究保密程度没有这么高，我偶然见到过几次相关的资料。”
宋知先说：“这倒是，因为生态组织融合了所谓的人权组织，在建立之初曾经为了墙外的人类举行过很多次活动，甚至还找了几个墙外的人进来做演讲什么的。”
谢璇好奇地问：“噢，后来呢？”
“后来这几个人在墙内造成了一次感染事件，被当时反应过度的生态组织成员当场击杀了。”
丁巧云说：“并且诚如萧尧所说，第一代新人类长得和发霉的橘子差不多，普通人类很难对他们产生同类的认同感，这次演讲活动不仅没有取得预期效果，反而让墙内的人对墙外的人产生了强烈的恐惧和排斥感。”
杨佳悦皱了皱眉，“但是不管怎么说，墙外的新人类和墙内的人类也不会产生交集，没必要非要赶尽杀绝吧？”
“但是如果新人类打算进入墙内取代墙内的人类呢？”宋知先咳嗽了一声，“并且这件事现在就在发生，失乐园就是最好的例子。”
杨佳悦沉默了，她作为生活在墙内的既得利益者，无论说什么好像都显得有点虚伪。
在这时，房车突然起伏了一下，像是车轮碾到了一颗石头一样。
一件很微不足道的小事情，但是他们却像是触发了什么开关一样，周围的环境突然完全变化了。
路边原本被菌丝完全覆盖已经失去形状的建筑恢复了之前的面貌，路面也变得平整，青黑的柏油路面上划着整齐的白色虚实线条。
甚至路边的人行道上还有行人在慢悠悠地走路，道路上突然迎面驶来一辆红色的轿车，车内自动驾驶的白泽选择了紧急刹停。
轿车按了按喇叭，绕道从他们的房车旁边离开，谢璇从窗边往外看，甚至还看到了车里的驾驶员降下车窗朝他们伸出手比了一个国际友好手势。
他们进入领域了。毫无征兆的。
附近的孢子浓度没有上升，依旧维持在墙外很常见的40%的浓度。
这看起来是个很安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