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镇上骑马的人并不多,李跛子也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只见这两人都穿着蓝色的长衫。前面一人浓眉大眼,后面一人虬髯满面。两人都面黑如碳,看上去都只有三十多岁。
这两人相貌并不出众,但身上那蓝色长衫却分外耀眼。两人都没有留意李跛子,却不时仰起头向庭院内探望。
李跛子继续揉他的面。
他知道这两人是不可能来照顾他的生意。
只见两人走过巷子,果然又绕到前面去了。然而还没过多久,两人又从另一头绕了回来。
这次两人竟在小店前下了马。
李跛子这才发现,这两人的辫梢有用头绳扎出的蓝色血滴。
但凡能将生意做走的人脾气都很温和,李跛子也不列外。立刻堆上笑容停下手问:“两位要吃点什么?”
浓眉大眼的蓝衫人说:“我们什么也不吃,只想问你两句话。”
李跛子又开始揉面。他虽然和善,但对不是他店里的客人不想多搭理一句话。
虬髯满面的蓝衫人突然笑了笑,说:“我们就要买你的话,一句话一个铜板,如何?”
李跛子的兴趣来了,点头说:“好。”
他嘴里说着话,已伸出了一根手指头。
浓眉大眼的人笑着说:“这也算一句话?你做生意的方法倒真精。”
李跛子说:“难道它不是一句话吗?”
他伸出了两根指头。
虬髯满面的人说:“你在这里多久了?”
李跛子说:“两三个月了。”
虬髯说:“你对面这宅院是谁的?”
李跛子说:“李掌柜的。”
虬髯说:“李掌柜他人呢?”
李跛子说:“失踪了。”
虬髯说:“现在谁住在里面?”
李跛子说:“一个叫黑玫瑰的女人。”
虬髯说:“你见过她?”
李跛子说:“从来没有。”
虬髯说:“她人呢?”
李跛子说:“出门了。”
虬髯说:“什么时候?”
李跛子说:“前晚半夜。”
虬髯说:“她什么时候回来?”
李跛子说:“不知道。”
虬髯说:“你既未见过她,怎会对她知道得如此详细?”
李跛子说:“前晚半夜里我去茅房,看见她乘坐一辆马车离开了。”
虬髯说:“可我们凌晨看见小楼中还亮着灯,似乎还有人。”
李跛子说:“是。”
虬髯说:“她是谁?”
李跛子说:“李姑娘,以前李掌柜的女儿。”
虬髯说:“她什么时候回来的?”
李跛子说:“半过月前的夜晚。”
虬髯说:“她是一个人回来的吗?”
李跛子说:“不是。”
虬髯说:“还有谁?”
李跛子说:“一个男人。”
虬髯说:“这么说,那小楼中住着他们二人?”
李跛子说:“不是。”
虬髯说:“那个男人走了?”
李跛子说:“是。”
虬髯问:“什么时候?”
李跛子说:“凌晨。”
虬髯说:“你是说今天凌晨?”
李跛子说:“不是。”
虬髯说:“那是什么时候的凌晨?”
李跛子说:“半过月前的凌晨。”
虬髯沉吟了半晌,说:“这两天有没有陌生人来问过你的话?”
李跛子说:“没有。”
浓眉大眼的蓝衫人笑着说:“今天就便宜你,让你发点小财。”
他抛了串铜板出来,两人再也不问别的,一齐上马而去。在路上还是不住探首向高墙内窥望。
李跛子看着手里的铜板,喃喃地说:“原来有时候赚钱也会如此容易。”
他转过头,突然发现一个人。
这实在是个奇怪的人,怪得可怕。
他低低的戴着顶有个破洞的竹笠,将他的脸遮挡得只剩下个下巴,只从破洞处露出一双眼睛。这似乎还不算严密,脸上还要戴着一个树皮面具。
让人畏惧的是,他背上还背着把刀。
这把刀非常宽大。从后面看过去,看见的只有这把刀,看不见一点他的人。
这人不知何时来到他身边的,正站在那里向蓝衫人的去路凝视着。目光中露出种深思的气息,也不知在想什么?
李跛子笑了笑说:“客官早。”
这人转头看着他,那眼神仿佛在说:“今天是什么日子?”
李跛子答:“冬月二十九。”
这人的眼中又有了一阵异样的光芒。目光凝视着远方,沉默了许久,才慢慢地转头,那眼神仿佛在说:“明天就是腊月初一了,对吗?”
不等李跛子回答,这人就转身走进李跛子的店里面。他一边走着,一边指着店里的酒坛。
李跛子立即一瘸一跛的跟了过去。随手抓起一坛酒,放在店里中央的一张桌子上。
黄昏的时候,后园的小楼上就有了灯光。
那怪人还坐在李跛子的店里喝酒。
他的酒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