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无眠一行人才下得马来,便有小厮殷勤迎上,邀请移贵步进店。
夜无眠等着周咸先走,周咸道:“妹子莫客气,我请你喝酒,你就当是在自家一样,不要讲究什么先走、后走的礼仪次序,老夫我最烦的就是这一套。”
两人联袂推门进去,其余锦衣卫皆持刀紧跟在后。
夜无眠才进去时,娇美的容貌,吸引了不少酒客惊艳的目光,有人心思活泛了起来,要借着酒劲想搞点什么鬼把戏。
等看着他身边那一个,两个,三四个……十几个全副武装的锦衣卫时,面色纷纷大变,各种不切实际的想法,尽都收了起来,哪还敢起什么歪心思?都只是埋头专心喝酒,不作他想。
本来热闹的酒肆内,因如狼似虎的锦衣卫一行人进入,顿时鸦雀无声。一个个都低着头喝酒,吧唧嘴都不敢了,吃相比未出阁的大姑娘还好看。
夜无眠瞧着这前后的变化,心中暗道:“锦衣卫果然是凶名赫赫,话都未说半句,便吓得人抬不起头来。”
夜无眠、周咸二人坐了一张桌子,其余十几名校尉分坐三张桌子,各自安顿下来,分桌点选伙食。
周百户只教他这一桌:牛肉上五斤,切大块了来,要酱油配蘸;山羊肉切五斤,着老陈醋去膻味,骟猪的尾巴要六条,耳朵买四扇,萝卜煮排骨,油水焯冬瓜。野菜不计,上两盘来再说。
“如若储存的食材不够,尽快去采买,一顿饭吃到天黑也无妨。”
“至于酒,听说宝庆老酒甚是不错。绍兴花雕在你长沙喝不到,就上两坛,不,四坛,上四坛宝庆老酒来!”周咸伸出四根手指头。
他点菜完毕,从怀中掏出一块银子,是正儿八经官铸的官银,上面白花花的,只有一条细细勾过的纹路,不曾缺少边角。朝那小厮扔去,道:“我们这四桌,十两银子先垫付着,少了再补给你,多了不要你退回。快去备菜上菜,莫要延误,上慢了拿你是问!”
那小厮本来还在发愁,愁这群锦衣卫要是吃饭不给钱,这几天的辛苦,就都白白冤枉掉了。
没想到这领头的,竟然如此阔绰,出手就是十两银子,别说这四桌的饭菜了,就是整个酒店内所有客人的饭菜,全部包办下来,都还有得找剩。这让他如何不欣喜?
轻微掂量一下,喜滋滋地收了银子,叫一声“得嘞!”迈着欢快的步子,备菜去了。
夜无眠看向周咸,道:“周大哥,点这么多的菜,吃的完吗?”
周咸道:“吃不吃得完是一回事,有无足够的菜吃,又是一回事。今日苦寒,要是饭桌上没几个爽口的大菜,整个人都不好了!”
夜无眠道:“如此来说,倒也在理。”
其实周咸点下这许多的菜,正中了他的下怀。他前些日子在牢房里,每日只得一顿饭吃,还都是青菜萝卜小米饭,早就又饿又荒,嘴里淡出个鸟来。今日适逢其会,正好多吃上四五斤肉,聊慰牢狱之苦。
两人寒暄一阵,夜无眠想起今日偶遇的场景,好奇问道:“周大哥,方才官道之上,我低着头、又掩着口鼻走路,你是如何把我认出来的?”
周咸哈哈一笑,指着他的腰间道:“你虽是遮了脸,可那柄松纹剑,却搭在腰间。这松纹剑,就是我借以认出你来的信物。”
说完,脸色慢慢落寞了下来,叹了口气,眼神中,莫名有几分担忧之色。
此时牛羊肉已上了桌,四坛好酒,也放到了桌脚旁边。周咸抱起一壶酒,给自己满上,招呼夜无眠自斟。
其余桌的锦衣校尉,也早都开动,吃得欢实。
外面是寒风凄惨,酒店内,却是热火朝天,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而今日萍水相逢,开心喝酒,开心吃肉,算是不多的开怀时刻。
夜无眠给自己倒了一碗酒,斯文地喝了一口,一块牛肉下肚,看着周咸的面容,问道:“周大哥,客心何事转凄然?”
周咸吃了一口闷酒,道:“盖因提起松纹剑,我便想起我那久未归家的小女了。实不相瞒,此剑,本是我准备赠送给小女的生日礼物,但她只留下一纸书信,便瞒着家里人跑去武功山,我一气之下,就将此剑,赠送给当时颇为投缘的妹子你了。”
夜无眠惊道:“竟有此事?!”
说着,忙站起身来,解下腰中的松纹剑,恭恭敬敬,双手呈去给周咸:“既然本是令千金之物,阿眠怎能横刀夺爱!现完璧归赵,周大哥请收好。”
周咸让他坐下,道:“此剑既已赠予给你,怎能再要回?世间哪有这样的道理!你且莫冲动,快把剑拿回去,我们继续喝酒,再听我慢慢唠叨些话。”
两人互推一番,夜无眠见周咸话里话外,并无要索回松纹剑的意思,便知他是诚信赠予自己,便不再坚持。
周咸待夜无眠重新坐下了,才语气低落道:“我那女儿,与你一般年纪。虽然有些淘气,但如此这般不着痕迹地离家出走,却是破天荒的第一次。而且一去就是大半年。前阵子我去信南京家中,问询归未?家中复信:半年未归,音讯全无,我老母另附一笺,央我去武功山走一遭,把她的心肝孙女寻回。
这次,我本想借着押送张大球的契机,于路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