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腾腾……”
夜无眠把双手抱在头后,整个人缩成了一个轮状,尽量用手和背部去触碰地面。
内力也忙碌运转起来,为他护住身体各处要害。
好在这个斜坡虽陡,却只是一个草坡,土质疏松,地面柔软,没有什么凸起的尖锐石子、硬块。
且因下了连绵的大雨,这草坡被雨水冲刷得十分顺滑,没有什么阻力,倒是让他轻轻松松,就滚下了坡。
除却浑身上下沾了许多淤泥外,并无甚大碍。
等终于控制住了身体,一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正要继续奔跑逃命,手上空空如也,心中立即像被塞了一块大石头进去,惴惴不安。
他迅速合计道:“糟了,那龙鳞铁鞘剑被我扔在草坡上了,现在的我,可谓是手无寸铁!我方才有剑在手上时,也只是略微胜过那大耳刘风。如若无剑,岂不是更加毫无胜算?这剑,断然要捡回来不可!”
连忙回头,四处张望,急去寻那扔在草坡上的剑。
再说那刘风,这大耳方才追逃时,脚下也是一滑,几欲摔倒,奈何他轻功极好,在空中连翻两个跟斗后,止住了倾势,竟然没有摔个狗吃屎。
随后仔细着沿坡赶下来,正好看到夜无眠弃了剑抱住头翻滚,心中大喜,顺手将他的龙鳞铁鞘剑捡了,才挥舞着八棱锏,前来逼迫捉拿他。
夜无眠看到剑已落入刘风之手,睚眦欲裂,惊呼一声:“此番休矣!”
说是如此说,到底还是求生欲强烈,使出了吃奶的劲儿,再运轻功,回转身体,往前面冲去。
刘风见了,哈哈大笑道:“张贼,天要绝尔,尔还待往哪儿跑,尔且看看,前面列的一队人马是什么?”
夜无眠极目往前看去,在这段空地的尽头,清楚可见,有几个插在地面上的长杆火把,正顶着小雨,熊熊燃烧不绝,升腾起黑烟阵阵。
火把照耀之下,一队穿着古怪盔甲制式的军士,正并排站立,直面着他。
这队军士,人数不多,只有十人左右,但队容整齐,军姿肃穆。
背着光、黑暗之中直挺,看不清面庞,有如是魔神降世,令人胆寒。
这十名军士,手上各拿着一根烧火棍状的东西,见到他时,同步抬将起来,与肩齐平,直挺挺地指着他,不知有何用处。
夜无眠犹自疑惑不解,突听得身后的刘风突然疾声大呼道:“住手!神机营的弟兄们,快快住手!这个人不能杀了!锦衣卫南京镇抚司点名要活的!”
这话说得却是晚了!
夜无眠只听到一轮“砰砰砰”的震耳巨响,那十根烧火棍,火光齐发,刺眼的烈焰齐射,同时吐出带烟的火舌来。
随后这时间,仿佛都慢了脚步,他好像看着什么东西,正朝着自己飞来。
要躲,身体却沉重无比,想拉也拉不开,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些玩意和自己越来越近。
大多数都偏离了,仍有两个黑乎乎的东西,正好打中胸口,内力都阻拦不住。
一瞬间,那两坨东西在胸口处炸裂开来,一股钻心的撕扯疼痛,由中间往上,直涌到脑顶深处,立即超过了他可以承受的范围。
顿时,疼痛感,疲倦感,失落,寂寞,悲伤,以及几分解脱感,联袂而至,如烟花绽放在眼幕。
咚咚咚的锣鼓声,好像响了起来,小时候在村子里看过的宗祠社戏开场了,画着大花脸的戏子咿咿呀呀地开着腔,唱起了从古至今流传下来的悲凉曲调。
他却无心欣赏,意识再也支撑不住,留下一个“我要死了?”的疑问后,两眼一黑,感官一沉,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夜无眠颓然倒地的同时,那大耳刘风踩着风雨赶到了。
他见前方那伙神机营军士,正装填弹药,准备下一轮发射,可能是把他,也当成了贼寇。
他脸上一急,连忙大喝一声,左手从怀中掏出腰牌,往前高高亮起,大声道:“某乃南京锦衣卫镇抚司某千户所试百户刘!”
有神机军士前来验过了他的腰牌后,剑拔弩张的气氛,才为之一松。
刘风拉起夜无眠的肩膀,把他扶正,仔细查看伤情。
见他的胸正当口,凹陷进去两个黑乎乎的大洞,洞口里边,黑红黑红的骨血露出,肉被烧焦得狰狞翻开了,令人难以直视。黑洞旁边,也被火药烫得乌黑乌黑,血水混合物汩汩流出。冰冷的身子发着抖,虚弱至极。
大耳刘风怒视着那上来查腰牌的神机营军士,厉声道:“尔等耳朵都聋了吗?某都已大声呼了住手,尔等还引铳发射!”
这神机营军士是个小旗,不服气道:“刘试百户,我们奉命在山下此处待命,上头吩咐我们,但凡下山者,开铳射杀勿论,可不管什么南京镇抚司。”
这人一开口,一股浓浓的顺天府、北直隶一带的口音扑来。
刘风怔了一怔,暗忖道:“我虽名为天子亲军,毕竟只是在陪都应天府,这群丘八才是真正的天子脚下。”
思忖至此,气先泄了三分,不敢再指责,只是抱怨道:“哼,射杀勿论?是不是也要把某给射杀了?”
那小旗拱手笑道:“怎敢怎敢?查验过了腰牌,确实是刘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