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时迟,那时快,夜无眠的压箱底绝招之一,“花落知多少”,猝然发难,以一个惊艳的姿态,来掠赖聪。
他从开始费口舌起,就一直在为这招蓄力,为的就是跳过“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夜来风雨声”三招,直接使出“花落知多少”。这一招速度极快,所耗内力也是非常,平时循序渐进使出还好,今日跳招来用,更增靡耗,是以提前准备了许久才用出。
赖聪的精力,本来全在撺掇张大球三人上,哪能想到,夜无眠竟会先下手为强,来取自己?
那松纹剑剑光闪烁,直逼到近前,吓得赖聪汗毛直立,惊呼了一声:“我命休矣!”
几乎与此同时,身体似是本能反应一般,两腿下弯,借力蹬起,一飞冲天,传出几串“呱呱咕咕”的怪叫声,如同蛤蟆音噪。
夜无眠剑光贴着赖聪的身子闪过,只听得咔擦一响,哀嚎声动,一只大好手臂飞旋离体,拖着细长的血线尾巴,坠入江中,带起水花溅溅。
一只江豚随波游来,跳出江面,把断臂席卷,上下沉浮,玩耍戏弄了好一番。最后驮着走了。
夜无眠上次以这招,一剑杀掉一只花豹,今日却只卸掉赖聪一只胳膊,心中暗道:“果真不愧是有飞天蛤蟆之称!我的花落知多少已是够快了,却只擦着他身子过,没有取得他的性命!”遗憾不已。
赖聪险险逃生,姿势难看异常,还断掉一条手臂,好歹却要回了一条性命。落在甲板上后,惊惧不已,连忙点住穴位止血,大声惊悚道:“疯丫头,癫丫头!你卸了小爷的手臂,小爷让你生不如死!”
嘴上诅咒不停,身体却很诚实,仅有的右手,连剑也不拿了,死死拉住张大球,躲在他身后,间或哭喊道:“大当家救我!女人我一个也不要了,都给你,都给你!”
夜无眠哪能给张大球说话回应的时间?他要的就是浑水摸鱼,趁乱杀人,咬牙道:“大当家也救不了你,我说的!”
挺剑便刺,一招“横看成岭侧成峰”,分作两三个剑势;一招“处处闻啼鸟”,化作十几道剑影,来取躲在张大球身后的赖聪。
他看似是取赖聪,实则将内力,着重分在靠近张大球身旁的剑势、剑影上,只待张大球一个不小心,便将所有剑势剑影合而为一,将他立斩。
四个贼人中,张大球武功最高,他一死,余者都是土鸡瓦狗,便无碍了。
张大球见夜无眠剑影倏至,暗道:“我何不起开,任这妹坨把赖聪杀了便罢?反正与赖聪没有多少交情,死便死了。”
赖聪强行讨要女人的行为,令张大球或多或少有些火气,现在落井下石,也是常理。
忽而又摇头想道:“不可。今日已经死了一个四当家,才让赖聪顶上这个空缺。如果再折掉,没人暂替,老四原先领的那群喽啰,恐怕不好管束。”
占山为王多年,多少人能管多少人,他已熟稔,虽非十分精明,也算得上是管理学的小能手。山寨中三四百号人,他做老大,非要有至少三个副手,为他打理帮中事务,否则日常号令,难行得通。
眼下,只有赖聪是四当家合适的人选,而且又断了一臂,有利于控制,暂时最好是不要死。
念及此处,张大球将赖聪仔细护着,大声道:“小妹坨,不要这么咄咄逼人!给人留一条活路。”
声至内力至,右掌如虎掌拍出,带起掌风阵阵,空气中顿时臭不可闻,仿佛有人踩死了一百只臭虫般,那气味全部散开。
这一招,却是梁山泊起义军首领宋江的绝学,“恰如猛虎卧荒丘”。猛虎虽潜伏,但是虎威仍巨,掌力惊人。又加之这张大球,平日常用山中毒虫、臭虫的毒液、尸液,来浸泡他这手掌,内力中吸纳了不知多少毒气臭气,将它们融为一体,化为己用。寻常江湖人物,只是沾着点他的掌风,恐怕就要头晕目眩,上吐下泻。功力稍高者,中他一掌,也是经脉溃烂,下场极惨。
且说这掌力一至,夜无眠的剑势、大多数剑影,登时便被拍散,只留可怜兮兮三两道,还有些余威,但已不足以击杀张大球,夜无眠看得心惊,暗道可惜。
紧随着,掌风扑来,一股臭气弥漫,令人作呕,他喉咙一紧,差点把昨日的隔夜饭吐出来,幸而此时经脉之中,却有一道无色无味的气,不知从何而来,缓缓滋润流淌,将这反胃的感觉,压了下去,身体顿时恢复清明如初。
夜无眠、张大球两人剑掌流连几十回合,均拿对方不下。夜无眠剑法多用杜圣,大巧不工,取法精熟,一招一式,透露古朴大气。张大球则是绿林绝学尽出,上溯张角,拳出“苍天已死,黄天当立”。下至黄巢,掌透“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圣对匪,圣人固圣,匪徒非弱;圣人难以速胜,匪徒未被击废。
夜无眠仗着松纹剑之利,尚且不能取胜,心下暗道:“要能拿下这贼寇,恐怕须到百招以后,用杜圣的荡胸生层云,决眦入归鸟两招,将其绝杀。若还不能杀,恐怕几乎就没有击败他的可能了。”
剑招险至,拳掌横行,两人在船上斗,直斗得船身左摇右晃,江面翻滚,带起水浪阵阵,打湿甲板。船上人失了重心,也跟着摆动,赖聪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