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厉色:“你到底是何人?竟敢蒙骗本王?”
傅琛嘲弄的瞟了他一眼,但对方全然不接招,执拗的注视着那位假小姐,伤心的模样就好像是这一刻才发现他带回府悉心照顾的是位假小姐!
——真是好演技!
傅大人打心底里佩服这位贤名在外的皇子。
难道他平日都是这么糊弄朝臣的吗?
唐莺哆嗦着嘴唇,说不出半个字来。
她胸中如有火烧油滚,不知道积攒了多少的话都被堵在了嗓子眼里,只有眼泪不住流下来,楚楚可怜的看着他,泣不成声:“殿下……”
事实俱在眼前,让她如何辩驳?
唐瑛拊掌笑道:“这位应该就是未来的二皇子妃了吧?怎么哭的这般伤心?诶诶别哭了,再哭殿下都要心疼死了!”
她不开口还好,一开口便如同点燃了一根无形的引线,唐莺肚里无数怨愤再也关不住,直对着她奔涌而去。
“都是你!都是你!你不是死在白城了吗?为什么又跑到京里来?你从小就是这样,什么都不用做,不必学针黹女红,不必学着梳妆打扮,也不必讨好太太夫人们,整日舞刀弄枪,弄的臭烘烘脏兮兮的,都有人围着你团团转,恨不得把你顶在头上,你到底哪里好了?”
唐瑛被她吼的愣住了,摸摸自己的脸,臭不要脸了一把:“我也不知道自己哪里好,难道……是因为我脸长的好?”
“好个屁!”唐莺被她这种散漫的态度给气的口不择言,就好比她鼓起平生最大的勇气要与对方拼个你死我活,可是对方不但不接招,还做出一副“你谁呀配跟我拼命”的怪样子,拿她当猴耍,气的她脏话都出来了:“俞安瞎了眼,看不到我的温柔体贴!他都死在白城了,你怎么没死啊?你们不是就快要成亲了吗?怎么不做一对同命鸳鸯,死在白城多好啊?!”
恶毒的咒骂一经出口,她好像终于明白了自己心中所想,才发现长久以来,她对唐瑛的死其实一点都不难过,就连阿莲偶尔念叨起来,她难过的表情都是装出来的,甚至在她的心底里,曾经暗暗庆幸唐瑛的死去,才成全了她的生活。
听
到“俞安”俩字,唐瑛的神色倏忽一变,面罩寒霜,气势惊人:“你给我闭嘴!”仿佛下一刻就要出手打人。
傅琛先是被唐莺脱口而出的话给惊到,紧跟着好像觉得“俞安”这个名字有点耳熟,迅速从脑子里捞出来,才发现是张青提过一句“再也回不来的俞小将军”,大约是同一个人。
他心神震荡,如同被一记重锤敲醒——原来她心中早有良人?
假如俞安活蹦乱跳的站在他面前,他还可以与对方一比高下,可是俞安已经死了,就死在白城之战。
傅琛检视内心,甚至找不到嫉妒的理由,唯有心疼的注视着那面色苍白,眉目间似乎都要喷出火的女子,无法想象她九死一生的从阎王殿里挣扎着回来,父兄良人早已尽皆葬身疆场,留下她孑然一身,该是怎样的万念俱灰?
她还能笑着站在他面前,而不曾被生活的磨难与巨大的伤痛击溃,这需要多大的勇气与毅力
这一刻,傅大人内心是无以复加的心疼。
厅里响起唐莺的疯笑:“怎么,我不能提俞安了?我戳到了你的痛处我偏要提!俞安俞安俞安!他死了你是不是心很痛?是不是痛的快要死了?青梅竹马都要成亲的未婚夫婿,他死了你怎么不跟着他一起死了?”
唐瑛腰间长剑呛啷一声脱离了剑鞘,悍然飞出,如同灵蛇般直逼唐莺面门,那一刻唐莺感受到了逼人的杀气,她吓的尖叫一声往下蹲去,长剑削过她的头顶,金玉首饰哗啦啦掉了下来,繁复的发髻被削去一半,长剑去势不减,直直钉入她身后的柱子之上,还嗡嗡直响。
青丝委地,唐莺披头散发扯着嗓子不住尖叫:“救命啊——”
满厅寂静,剑气竟似还回荡在耳边,竟然无人出声。
那手提剑鞘的少女,一步一步,缓缓走到了唐莺面前,低头注视着她:“哧”的笑出声,藐视着蹲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唐莺:“一个怂货,也敢跟老子叫劲?”
“老子不揭穿你,不过是见你玩的高兴,让你多做几日白日梦而已,你还真当自己爬上了梧桐木,成了真凤凰?”
她抬头,目光直视阿莲,朝她勾勾手指。
阿莲早被这一幕吓的魂不附体,连滚带爬跑到她面前,跪倒在她脚下,哭着不住磕头:“大小姐,您大人有大量,饶了奴婢罢?奴婢鬼迷了心窍,又听了唐莺的怂恿,这才犯下了大错!小姐您饶了奴婢吧?”
唐瑛倾身,食指轻轻勾住了阿莲的下巴,跟个轻佻的浪荡子似的:“啧啧啧,瞧这张小脸哭的,跟小花猫似的,可真让人心疼!”
阿莲呆呆注视着她——小姐居然没有骂她?也……不准备打她了?
她捂着自己的肚子,泪眼模糊中怯怯的说:“小姐——”就好像多年前初进唐府,跪倒在那英气勃勃的小姑娘面前,低到了尘埃里。
“我唐氏一门,尽是忠勇之辈,怎会出了你这种背主的奴才?”她掏出帕子仔细擦擦食指,仿佛食指上沾了什么脏东西,擦完是我唐府的奴才,否则——老子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