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下一身戎装后, 换上读书人的打扮,王修业看着与寻常书生并无差别,面对这个问题, 他微笑着实话实说的回道。
“不曾读过。”
听到连这位家世很非凡的王公子, 都不曾有机会拜读那葛尚书的文章, 有人不禁哀叹道。
“唉, 这次怎么是由这么两位老大人主考呢?如今让我等毫无头绪, 心里实在没底啊。”
这话顿时引来在场众人的一致附和, 谁都想在大考中取得一个好成绩, 主考官的偏好, 很多时候甚至能够直接决定他们是一步登天,还是名落孙山。
根据邵丞相之前担任主考的情况,众人都知道他可能会一如既往的不负责出卷与主审, 因为他知道自己不是进士出身,做了那些, 容易被人诟病,难以服众。
而他不曾参加过大考,就因拥立之功直接空降到六部天官的位置上, 别人同样不知道他在文风方面的偏好, 只听说他只有在发现特别有优点, 瑕不掩瑜, 却被黜落的答卷时, 才会表个态。
看到在场众人一个个士所低落, 有些焦躁与茫然无措的神情, 因为不知上意, 王修业犹豫了一下, 但他最终还是决定开口道。
“诸位难道都没有注意到, 被圣上点选为主考的老大人,在民间都有着怎样的口碑吗?”
有人迅速回道。
“注意到了啊,邵丞相一心忠君,从来都是一心维护圣意,葛老大人的‘貔貅’之名世人皆知。”
邵丞相在民间的口碑其实还不错,但是在士林之中,因其出身与晋位之途,素以佞臣著称,对方说的不过是粉饰之后的说法。
王修业暗自叹了口气,但还是耐心解释道。
“邵丞相从来都是一心忠君为民,葛尚书则是一心忠国为民,所以他们身上最大的共同点除了忠心为国为民,还有就是做人做事都很务实。”
既然二位主考都是做人做事很务实的风格,那么他们偏向的风格,当然是不言而喻,而这么两位既然能够得到皇上的信重,让他们负责主持新帝登基继位后的恩科,也间接证明了皇上的某些用人态度。
在场反应过来的人,纷纷给王修业道谢致意。
“多谢王兄的指点之恩,在下没齿难忘。”
知道了大概方向,足以让这些人踏实许多,这场大考关系到他们所有人的前程,谁都想要竭尽全力的展现出自己最好的水平。
随着这场规模不小的士子聚会结束,只剩下几位京中相熟的同窗故人后,有人不赞成的说道。
“王兄为人,实在坦荡大方。”
“是啊,那些人自己领会不到,考成什么样,都是他们自己的事,王兄何必将这么关键的消息,就这么当众揭穿。”
王修业知道这些人的心思,他们也未必能领会得到这一层,想的却是希望他只对他们这些熟人说,别告诉外人,为他们增加对手。
“反正大家都是各凭本事,让大家都能知道方向,这样的考核结果更为公平。”
务实的方向,意味着上面最为重视的,是他们这些人对一些关系到国计民生的大事的见解,并不注重文章本身是否做得花团锦簇。
这是对考生的积累与眼界要求最高的一种考核方向,有真才实学的人,知道了这个方向,一定能好好展现自己的能力,不用惦记着为讨好考官那未知的偏好,努力堆砌辞藻。
不管他这次参加大考的成绩如何,就凭他这趟在原州之行中取得的功劳,也能正式入仕,家中那些叔伯再也阻止不了他。
所以王修业不像他这些同窗故人,有种将要参考的所有人都视为竞争对手的想法,他更希望皇上能如愿选出一些具有真才实学的人为官。
毕竟他们将来很有可能会同朝为官,跟务实的同僚合作,与跟那些只会讲圣贤之道的人合作,感受绝对不同。
鲁肃忠听说这个消息后,回到东江会馆,就赶紧叫上张青亭等同乡,将王修业的判断说了一遍。
“……那位据说是出身于侯府勋贵的王公子,待人真是大方,这么重要的事,竟然就那么当众说了,这份心胸与豁达,实在令人钦佩。”
张青亭深有同感的点头附和,随后面带歉意的拱手道。
“是在下浅薄了,听说鲁兄要出去参加聚会,还持不支持的态度,试图劝阻你,没想到鲁兄这次出去的收获竟然这么大,让我们都能跟着受益无穷。”
眼看过两天就要开始会试,纵然是张青亭这种在乡试中成绩很好,被许多人看好的才子,也不免有些紧张,既要为会试期间所需之物做准备,还想尽量多看两页书,说不定能用得上,实在无心外出。
鲁肃忠不以为意的摆摆手道。
“张兄不必如此,你劝我也是出于好意,这次能打听到如此重要的消息,实属谁都没有料到的意外之喜,我这心里总算踏实了,接下来可以安心看上两页书了。”
戴学林神情肃然的躬身拜谢道。
“多谢鲁兄,不仅那位王公子令人可敬,鲁兄在知道这么重要的消息后,愿意在第一时间告诉我们的举动,也实在令人钦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