柱国公府的这个年过得气氛些凝重, 一向身体康健的老夫‘病’卧在床体养,向来举止优雅,对府里上下言语态度都很温和的世子夫人, 则跟变了个人似的。
除了每天在老夫人身边侍疾的时间外, 其它时间面对其他人时, 总是冷着一张脸, 没了从前的温和大度, 仿佛也失去了从前的优雅与贤良。
天黑之后, 趁着儿媳不在, 才下地活动舒展筋骨的柱国公夫人听到这个消息后, 心情复杂的对梅管事感慨道。
“都怪我过去太过心软,总想着这个儿媳大面儿上没什么过错,又是我自己亲自从那文家求娶回的儿媳, 要多宽容、多体谅,好好善待她。”
“事实证明, 还是太尊夫人说得对,人就不能让她闲着,闲着就容易生事, 将心思不用在正事上。”
果然, 那些附庸风雅的所谓优雅高贵与香气质, 都是闲着没事干的人, 才有精力讲究的排场, 只会害人不浅。
陪在一旁的梅管事不好说自家世子夫人, 便笑着提起其他人。
“要不是因为知道太尊夫人厉害, 先帝怎会将她钦定为监国太尊呢?老奴瞅着, 安远伯夫妻对太尊夫人, 那可真叫做一个言听计从, 发自内心的尊敬,比那许多亲生的孝顺多了。”
柱国公夫人点头道。
“是啊,听世子说的,外面有人在传,说新帝是因担心李家势大,与太尊起了隔阂,才会冷落李家,殊不知,这才是太尊高明之处。”
“我比太尊年长近十岁,这辈子也算是经历过不少大风大浪,却无法做到她这一步,说到底,还是因为她的心性洒脱,而我,却看不开。”
梅管事不赞成的回道。
“这也是因为老夫人太过心慈,又太过重情重义,还要顾虑大局。”
柱国公夫人苦笑着摇头道。
“你错了,人家太尊夫人看待问题的眼光,考虑事情的心胸,可都远在我之上,我的眼里心里,只有柱国公府的兴衰荣辱。”
“从太尊夫人还只是一个略有家资的农家妇人,就能想到开设南江书院,竭尽全力的兼济寒门子弟的善举上,就能看出她的大局,可远不止是自家的儿孙后辈。”
说起这些,因为想到再过两日,大孙子就要启程前往定北军而生出的伤感与担忧,顿时消减不少。
太尊夫人在关键时刻,亲生儿子说舍就舍,为了不让夫家那些人成为她的掣肘,甚至不惜请先帝为她与亡夫和离,彻底断了那些牵绊,这份心胸与果断,她为什么不能学一学。
世子夫人文氏现在是心急如焚,可是她婆婆自从被她给气狠了后,应该是记恨上她了,再不像从前身体不适的时候,她想上赶着去侍疾,还会被给赶回来。
现在则是从早到晚,都将她拘在对方的松鹤院中,让她帮着端茶倒水,时时侍候在一旁,要不是她亲眼看着婆婆有按照高太医的嘱咐,一日三顿的按时用药,她都忍不住怀疑,对方是不是借装病拘着她。
可是一想到儿子马上就要进入军中,她却只能干看着,连哭都得一个人在私下里无声抹泪。
生怕又让她婆婆看了心情不好,加重病情,更不敢说什么身体不适,在她婆婆病倒在床的情况下,她就算真病了,婆婆不发话,她依旧需要去侍疾。
自从婆婆生病后,她白日里在松鹤院中侍疾,她丈夫晚上去交班,让她根本没有机会见到人,更何况她也不敢再提阻止儿子进入军中历练的事,生怕又将她婆婆气出个好歹。
她婆婆这次生病,外人都知道是因为受到刺激,气急攻心所导致。
或许有人会猜测,却因柱国公府上下的口风严,再加上她儿子不惜牺牲自己的名誉,有意对人透露,是他无意间说错了话,才会惹得祖母生气,才让她没有背上不孝不贤气病婆婆的恶名。
若是再有下次,估计连她儿子都帮不了她,所以向来最是珍惜名声的文氏,是真的不敢再多说多做什么,更不敢在明面上哭闹着劝阻。
直到徐景年将要起程,柱国公夫人也只是穿戴好衣服后,在内院接受大孙子的拜别之礼。
“好好的去,好好的回,莫要堕了我们徐世一族男儿,世代英勇骁战的声誉。”
跪在地上的徐景年,看着经过这场大‘病’后,精气神远不如从前的老祖母,哽咽着应下。
“都怪孙儿不孝,才会让祖母如此为我操心。”
文氏一直哭着将儿子送到二门外,她以为儿子去的是镇南军,虽然心中极其不舍,倒是没有太多的担心,毕竟那边有自家人照顾。
毕竟她并不知道,根据她婆婆与她丈夫商定的计划,为了掩人耳目,徐景年会在前往镇南军的途中,悄悄的隐姓埋名前往定北军,并不会一直跟着这队有府中将士护行的车队走。
王修业特意在京城外的长亭中,等着为徐景年送行,他是知道对方不是要去镇南军,而是去定北军的知情人。
“我后天也要去京郊大营了,说不定哪一天,我们还能有机会在军中重逢。”
虽然听得出王修业是玩笑之言,徐景年还是不赞成的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