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心里怎么想,当江燕娘扶着陈凤琪下车时,成王妃已带着人在厅外候着,见她站定,福身行礼道。
“妾身姜氏见过夫人,夫人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请恕过。”
江燕娘与李常欣等人福身还了一礼,陈凤琪只是淡淡扯了下嘴角。
“王妃娘娘不用客气,这种大热的天,举办这种宴会,身为东道,王妃娘娘属实不易,老身能够理解。”
成王妃觉得这话中有话,可是任凭她向来能说会道、八面玲珑,面对这种不按理出牌的人,也有些嘴拙,何况对方看着又是这么盛气凌人,只好强笑道。
“多谢夫人体谅,夫人与少夫人和李姑娘里面请!”
等到成王妃陪着李家一行进入花厅时,里面已经坐满大半女子,看到陈凤琪的第一眼,众人明显都有些意外,因为她此时给人的印象,实在与传闻太过不符。
连前两日刚见过陈凤琪的邵家人,也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见到邵夫人带着自家后辈最先起身相迎,其他人才纷纷跟着起身,以示尊敬,只有梁太妃仍然端坐在上首,等着陈凤琪上前向她请安的意思昭然若揭。
陈凤琪矜持的向厅中众人微微颔首示意,算是回应,走上前后,却是对高坐上首的梁太妃拱手作揖行见礼,口中还说道。
“老身陈凤琪,初入京中,便得太妃邀请,参加如此盛会,深感荣幸。”
“不过老身与家中晚辈毕竟是乡下人出身,虽然自认不会失礼,却对京中可能盛行的一些规则还不太了解,若有言行失当之处,还请太妃与诸位多多包涵。”
梁太妃端放在膝盖上的双手,下意识紧握,她没想到,这乡下来的老妇竟然如此跋扈,丝毫没有初进京之人的小心拘谨。
还敢如此不给面子,直接拿话堵她,让她不得不站起身还礼。
“陈夫人说笑了,纵然是在京中,通行的也是这世间常礼,并不存在什么特殊规则。”
就算有,那也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默契,例如她曾是先帝继后,现在先帝已逝,给当今皇上当过继母,她理该受到所有内命妇与诰命夫人的尊敬。
陈凤琪这才轻扯嘴角,露出一个看似满意的笑容,眼光瞥了一下原本坐在客座主位的那位,看到那是一名满头白发的妇人,正待开口,对方就站向旁边,强笑着福身道。
“妾身乃是忠勇侯府刘氏,见过太尊夫人。”
忠勇侯府余家,若是之前,陈凤琪肯定不知道这家候府,经过邵夫人的科普后,她已知道,这家正是安常煦的亲外祖家。
看这年龄,这刘氏很有可能就是安常煦的亲外婆,所以陈凤琪无视梁太妃眼中的幸灾乐祸,淡淡回道。
“原来是忠勇侯的老夫人,您看着与太妃娘娘的关系甚为和睦,据说是在闺中就已相识,乃是相交许多年的老友,就是不知,您二位当初怎就没有来个指腹为婚之类的约定呢,否则,也就不会出现后来那些误人误己的事,对吧?”
说着,陈凤琪还以让人恨得牙痒痒的神情,遗憾的摇摇头,仿佛是在感叹命运的捉弄。
听到这话,场上众人的脸色顿时众彩纷呈,他们现在已经可以肯定,这位陈太尊今日来赴宴,完全是来砸场子。
前太子妃余氏在为当时的太子康平帝生下安常煦后,就迫不及待的与丈夫和离,不管说是人各有志,还是说大难临头各自飞的世间常情,都可用来为其做出的选择开脱。
可是她在离了被圈禁状态的东宫后,为诬陷太子的一群人做证,力证她前夫确实存有异心,确实有窥探圣踪之举,直接导致前夫在不久之后被流放。
前夫被流放出京后,余氏便悄然住进成王府中,直到康平帝重新崛起后,回京登基继位后,那余氏才被忠勇候府送到京郊外的庄子上,以养病之名圈禁起来。
在立成王为太子的呼声最高的那几年,京中流传着许多消息,人尽皆知的就是余氏本与成王是青梅竹马,两相情悦,是康平帝横刀夺爱,求先帝赐婚,才使得有情人没能成眷属。
陈凤琪这话,完全相当于是毫不客气的往梁太妃与刘氏脸上扇耳光,句句都是旁人心里嘀咕,从不敢诉之于口的话。
可是陈凤琪不仅大剌剌的当众说了,还让旁人拿她无可奈何,梁太妃本想利用康王亲生外祖母的刘氏,来下她这个养祖母的脸,让她这个养祖母认清自己的身份。
然而陈凤琪不仅丝毫没有忌惮,还在刚一见面的情况下,就直接掀桌子,让她们所有人都落个没脸。
换了其他人,谁都不敢当众提及这段关系到康平帝颜面的往事,可是陈凤琪不同,她是康平帝亲自认下的养母,康王是她亲手养大的孙子,她这个长辈为儿孙鸣不平。
在梁太妃气到铁青的脸色中,陈凤琪不以为意的坐到刘氏之前坐的客坐首位上,反客为主的抬眼扫过厅里众人后,淡笑着看向梁太妃。
“太妃娘娘还是请坐下吧,您这位东道主站着,让其他客人都不好意思坐,我们这些人,可都是太妃娘娘邀请过来的客人,岂有被罚站的道理?”
梁太妃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被对方给气到失智,忘了控制,坐下的同时,努力平复一下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