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慧兰身体不好,郁桃也就不带她出门去,光听程慧兰说起在她家乡那儿的见闻,就已经足够郁桃欣喜的了。
她这辈子都没出过江南,反倒是沈度,从前跟着沈老爷做生意时,走南闯北,去过了不少地方,每回都给她带上礼物,郁桃虽然没出去过,可来自各地的礼物却是收了不少,因而心中也更是向往。
程慧兰也不介意,细声细语地和她说了。
沈度夜里才回来,连晚膳的时间都过去了,雀儿问了一声要不要帮他准备些吃食,沈度没应下,先问了一句:“少夫人呢?”
“少夫人还在表姑娘那儿,还没回来呢。”雀儿说:“少夫人醒来以后,就去找了表姑娘,和表姑娘说了一天的话,连晚膳也是和表姑娘一块儿用了的。少爷,要不要奴婢去将少夫人叫来?”
“不用了。”沈度说:“我自己去找她。”
雀儿又问:“那厨房那边?”
“做些少夫人爱吃的,送到房里来。”
沈度说完便走了出去,到了程慧兰住的院子里,果然见里面还亮着灯,木窗上映着两个朦胧的人影。沈度去敲了敲门,很快便有丫鬟出来开门。
“沈少爷。”程慧兰身边的丫鬟喊了一声。
郁桃还在和程慧兰说着话,闻声立刻止住了话头,眼睛亮晶晶地朝这边看了过来,见是沈度,眼睛更亮,连忙叫了一声:“度哥哥。”
沈度也没有进去,站在门口冲着程慧兰点了点头:“今日给你添麻烦了。”
程慧兰莞尔:“我一个人待在屋中,本就无事,巴不得桃娘每日都来找我。”
说话间,郁桃已经到了沈度的身边,亲昵地挽住了沈度的胳膊,听程慧兰那样说,她连忙回头对程慧兰道:“我明日一醒来,就过来找你。”
“那好。”程慧兰忍俊不禁地道:“那明日,我等你一块儿用早膳。”
郁桃顿时苦了脸。
她想来起得晚,还未出嫁时,有爹娘惯着,出嫁了以后,也有夫君惯着,每回起床时,家里人早已经出门忙活,若是让程慧兰等她,恐怕还得让程慧兰饿肚子。
程慧兰向来身子骨弱,郁桃哪里敢让她等,生怕给她饿出什么毛病来。
沈度笑看了她一眼,也不替她说话,等他牵着郁桃走出去了好远,才道:“明日我起来时,也将你一块儿叫醒。”
郁桃登时眼睛一亮,连忙应了下来。
等到了他们院子里,厨房也将夜宵送了过来,郁桃陪沈度一块儿吃过了,片刻也不敢耽搁,连忙爬上了床,比平日歇得还早些。沈度也由着她,听她嫌屋里点着蜡烛太亮堂,便也吹了蜡烛,陪她一块儿躺了下去。
郁桃还惦记着明日早起,临睡前,还拉着他的衣角叮嘱了无数遍,沈度连连应下,她这才满意睡去。
……
郁桃又做了梦。
第三回梦见自己在那个偌大又空荡荡的院子里时,她已经习以为常了。
郁桃甚至还在梦中观察了一番周围的环境。屋内空荡荡,伺候她的那个小丫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连上回见到的程慧兰,她也没瞧见,屋中也就只有她自己一人。
也不知道是不是先前程慧兰来劝了一遍的缘故,梦中的‘郁桃’今日精气神很好,她坐在梳妆镜前,换上了柜子里最鲜艳好看的衣裳,又从柜子深处翻出一个盒子,从里面拿出来一套首饰,小心翼翼地戴上。
涂了胭脂,点了口脂,发髻梳得齐整,若非身上的衣裳有些旧,可看不出原来半分自怨自艾的凄惨模样。
郁桃心中暗想:大抵是为了见什么人。
她看着梦中的自己对着模糊的铜镜照了又照,似乎是好不容易才满意,才扬声喊了平日里伺候的丫鬟的名字。小丫鬟不知道跑到了哪里,连喊了好几声也没出现。
梦中的‘郁桃’也不介意。
她起身站起来,独自一人往外走了出去。
郁桃连做了三回梦,可总算是出了这个院子,当她跟随着梦中的自己往外头走时,也不停地好奇打量着梦中的沈宅。许是刚娶了十六夫人进门的缘故,处处都挂上了红绸,喜庆的很。郁桃看着生气,心里又将沈度骂了几回。
直到梦中的她停在了某处院落前。
这处院子门口还有人守着,大门上也贴着“囍”字,郁桃扫了一圈,还都是些眼熟的面孔,她大概明白,这就是沈度住的地方了。
瞧见‘郁桃’出现在这儿,下人们也很是吃惊,她想往屋里走,下人们便连忙拦住了她。
“大夫人,您不能进去。”
‘郁桃’扬起眉毛,不快地道:“我是沈郎的正妻,这宅子里头,难道还有我不能去的地方?”
“大夫人,老爷还没起呢。”
‘郁桃’面色稍缓,似是接受了这个答案。
郁桃又在心中暗笑:让沈度每日笑话她睡得晚,在她的梦里头,沈度可也是与她一样睡到日上三竿。
很快郁桃就笑不出来了。
只听下人们又说:“昨日老爷和十六夫人歇得晚,特地叮嘱了,说是今日不要打扰。”
‘郁桃’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她当即闹了起来,也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