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顿离开丹雨城,刚回到王宫,立刻就被珀修斯召见。
王宫大殿,除了二王子安德烈仍在养病,所有参与丹雨城事件决策的高层人员都在这里。
珀修斯已经听完了全程汇报,他此时像是凝固住了一般,坐在王座上一动不动,直勾勾地盯着前方单膝跪地的波顿。
周围的气氛一片死寂,所有人都是眼睛圆睁,冷汗不停从额上溢出,似乎连沉重的呼吸和心跳声都能听见。
也不知过了多久,珀修斯终于动了,他微微探身上前,漆黑的瞳孔几乎扩散到了整个虹膜,声音低沉得难以分辨:“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清。”
单膝跪地的波顿垂着眼,默默说道:“我没能烧掉麦秆,也没能种上血精草,那36万吨粮食都被我赈给平民了。”
珀修斯又陷入了漫长的沉默,半晌后,他对波顿招了招手:“你,你,你上来,上来上来,到我旁边来说。”
波顿起身踏上台阶,走到珀修斯身边,刚打算重新说一次,兀然间黑影闪过。
“啪!!!”波顿脸上狠狠挨了一耳光,巨大的力量直接把脸颊皮肉都抽爆了,血汩汩往外流,整个人狼狈地滚下台阶。
“你知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珀修斯愤怒到两眼发红,他走下台阶揪住波顿的衣领,又一巴掌扇得他另一侧脸颊也满是血,如狂躁的雄狮般怒吼着,“我给你下过命令,不惜一切代价也要种上血精草,连空白手谕都给你了,你给我干出这种事?!”
波顿忍着剧痛,咬牙切齿说:“在丹雨平原改种血精草,会出现长达八个月的缺粮期,但我带去的粮食就那么一些,只够丹雨城民众吃两个月。如果把田里的麦秆烧了,后面没有粮食的六个月,你让民众们怎么办?!”
珀修斯怒目圆瞪吼道:“你问我怎么办?我问你怎么办!不种血精草,到时候王国各地疫区的百千万感染者失控,整个多古兰德都会陷入灭顶之灾!”
“一个国家和一座城市,孰轻孰重,你当了这么多年的将军,连这点判断能力都没有?!你眼睛就只看到丹雨城的那么一些人,王国全境那亿万人你都看不见是吗?!”
波顿在丹雨城已经被弄得满头邪火,憋屈得无处发泄,此时脾气也彻底爆发了,冲珀修斯回吼道:“老子带出来的兵,不是拿来打自己同胞的!”
“那些平民饿得在田野里吃还没熟的青麦穗,生啃麦秆,里面有很多都是还没长大的孩子!难道你要我无视这些人,把他们连人带麦烧成灰,这样你才满意是吗?!”
珀修斯手臂一震,用力摇晃着波顿,质问道:“你现在手软,问题要怎么解决?制作净化之血需要的那些血精草,要上哪里去弄?!”
波顿用力拨开珀修斯的手,怒声说:“方法多的是!去偷!再不行去抢!远东皇朝不是有很多血精草吗?对我们禁运是吧?那就打!攻进皇朝本土,把血精草抢过来!或者打到他们取消禁令为止!”
珀修斯气得都快背过气去了:“我真是不敢相信,这居然是一位王子说出来的话?!现在这种内忧外患的状况,你还想掀起一场入侵战争?你是不是要看到多古兰德亡国才高兴?!”
波顿怒吼道:“怎么都比现在好!欺负平民算什么本事?!比起为难王国子民,我宁愿当一个侵略者!我就是跟将士们死在攻打远东的路上,也不会对自己的同胞挥动屠刀!”
珀修斯已经气得上头了,他猛地将波顿推了出去,厉喝道:“来人!卸了他的将衔,把他关进地牢!没我的命令一滴水都不许喂!”
此时此刻,在场的御前侍卫真是很难做人,他们绝大多数都是正统军人出身,就算没在波顿麾下当过兵,也对这位大将军很有好感,更有甚者还是波顿亲自举荐上来的,现在却要扣押有知遇之恩的七王子,心里实在不是滋味。
但没办法,御前侍卫不论出身如何,不论人际如何,此生都只能效忠一人,那就是国王陛下,国王的命令无论是否合理,都不容他们违抗或质疑。
附近的御前侍卫只能低声对波顿说一句“得罪了”,然后架住他往外拖。
波顿也是个性情中人,气急败坏失去了理智,直接对珀修斯破口大骂:“暴君!冷血无情,弃自己的同胞于不顾,现在连儿子的肺腑之言都听不进去!多古兰德就算亡国,也肯定是亡在你手里!”
珀修斯只感觉一股血气直冲头顶,他反手夺走一名御前侍卫的佩剑,暴怒刺向波顿:“找死!!!”
大臣们和御前侍卫都吓坏了,纷纷冲了上来。
蓝贤等人手忙脚乱拉住珀修斯,拽胳膊的拽胳膊,按剑的按剑。
御前侍卫则是赶紧把波顿拉出长剑能刺到的范围,现场顿时陷入一片混乱。
波顿脾气上来就倔如牛,不懂进退,也没分寸,他用力踢开御前侍卫,直接将自己的脖子往珀修斯的剑上凑,大骂道:“装!继续装!600多万人的生死你都能不顾,我一个人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