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生旧情在,谁也奈何不了渊闻,他也谁都不怕,就算是王子公主,在他面前都得老老实实的,不听话立马就是戒尺伺候。
索兰黛尔继续说道:“在第三次会议的前几天,我实在是想不出办法了,就只能去找老师帮忙,各种软磨硬泡,才让他勉强同意来帮我。”
奇诺:“你把我对你说的话告诉他了?”
索兰黛尔很快摇头:“当时有点漏嘴,我及时收住了,他只知道你对我说过悄悄话,并不知道具体说了什么。后来,是他对我说的一句话,彻底点醒了我,那句话就是——你要像国王一样去思考。”
奇诺:“你是怎么理解这句话的?”
索兰黛尔捧着小脸,注视着窗外过往的风景,若有所思:“我刚开始也不知道什么叫像国王一样去思考,后来我想了个办法——试着去代入父王的身份,想象是我自己坐在王位上,聆听全体会议上那些议员的发言,然后心里会是什么感受。”
说到这里,索兰黛尔抿了抿唇,表情变得有些哀伤:“设身处地代入父王之后,我只有一种感觉——难过。”
奇诺:“难过?”
索兰黛尔幽幽地说:“对,难过,很难过...在父王眼中,天外来客的入侵演变成这种规模,屠边境,炸主城,甚至已经开始刺杀王子,动摇王国政权...它早就不再是某个人,或者某些人的事,而是整个王国所有人的事!多古兰德正在面临前所未有的威胁!”
“但这时候,议员们考虑的却不是如何保卫王国,而是只考虑自己的家族,有的想谋取利益,有的想明哲保身...他们都想在不危害自身利益的情况下,从中谋求更多好处。”
“那么多议员里,没有任何人意识到,这种入侵从最开始就不应该发生,它是一件带有原罪的事,也是必须被阻止的事。可结果呢?没有人看到这一面,大家都只顾着自己,貌合神离...”
“当我去代入父王,看到这一层面的时候,我真的既失望,又悲哀,心里无比难过...”
奇诺淡淡地说:“但事实上,这是很正常的人性,世界上绝大多数人都是利己者,你不能要求所有人都是大公无私的圣人。”
索兰黛尔轻轻点头:“我明白,所以这就是父王始终沉默不语的原因,他很无力,他知道这种局面不应该发生,但又没有办法去扭转局面,或者更准确地说,他没有下定决心去扭转。
“因为对王国有利的事,不一定对各大家族有利,父王所关心的事,和王领魁首们所关心的事完全不一样,当时的他就像一座孤岛,四处无援,连从小一起玩到大的好兄弟斯汀,都明哲保身提起沉默权,他就更迷茫,更难下定决心了。”
说到这里,索兰黛尔的眼神变得异常坚定,攥紧拳头说:“理解了父王的处境后,我做了一个决定——我要帮父王把话说出来!”
“我要让父王知道,不管别人怎么想,哪怕全王国的人都反对他,至少女儿站在他这边!他并不是孤立无援!我要告诉他,王国里至少还有一个人,和他有着同样的想法,都想将整个王国团结起来,不再拘泥于家族间的明争暗斗,而是一致对外,彻底消灭来自天外的威胁,终结亘古的入侵!”
奇诺的眼神开始变得深邃起来:“但你有没有想过,你父王先前之所以没有站出来,是因为说这种话,利益牵扯太大,会动到各大家族的蛋糕,得罪很多很多人。”
“权力的本质,不是因为你坐上某个位置就得到了权力,而是下面的人愿意把这个位置给你,你才有了权力。”
“权力表面看是自上而下,实际是自下而上的。如果遭到太多的敌视与排挤,哪怕贵为国王,位置也很难坐稳。”
索兰黛尔重重点头,毫不犹豫地说:“我明白,但我不怕!只要能帮到父王,只要是对王国,对所有子民有利,只要这件事本身是正确的,我就要去做。”
“被人记恨也没关系,大不了大家都讨厌我,疏远我,谁都不跟我玩。只要我做的事能给大家带来正面影响,永远孤零零又如何?我不怕。”
奇诺听后陷入了漫长的沉默,他伸手在索兰黛尔的发上抚过,露出意味深长的微笑:“正如我刚才所说,你以后一定会成为一个很伟大的人。”
...
索兰黛尔扭转了奇诺的命运,毫无疑问。
但事实上,她并不是奇诺唯一的脱身之法。
在奇诺的预想中,如果索兰黛尔没能理解到那句耳语的深意,没能在全体会议上将其巧妙问出,他还有最后的方案——摊牌。
各方议员此前要杀他,是因为在风险与收益之间,将他处决是最优的方案。
而在他抛出“诅咒”这一概念,并暗示诅咒会转移之后,处决提案立刻被废止,监禁代替成为了最佳方案。
政治就是这样,说复杂也复杂,说简单也简单,你让他们觉得有好处,他们就会去做,你让他们觉得有坏处,他们就会废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