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会还活着?
这是林终睁开眼睛的第一个想法。
他发现眼前黑漆漆的,自己像是从头到脚被包在一个柔软的睡袋里,赤身裸体,全身上下都滑熘熘的,彷佛沾满了粘液。
这是什么?裹尸袋?
对这种未知幽闭环境的恐惧让他挣扎起来,他伸手朝前面使劲划拨了几下,竟然成功划拉开了一个口子。
他顺势扯开裂口,奋力坐了起来,一边大口大口地呼吸难得的新鲜空气,一边打量四周,不远处一支丢弃在地上被血染红的手电还亮着光,为他提供了些许照明。
这是一座岩窟深处的石室,林终很快就确信这里正是自己倒下的地方。
他忽然顿住了,因为他看到了不远处侧躺着的一具尸体,头被炸碎了一半,脸已经没法辨识。
但他认得那个人,那是他探索深渊常年搭档的队友阿胜。
“你也挂掉了啊。”林终叹了口气。
没错,也。
头脑变得清晰了一些,记忆开始复苏。
他想起来了,自己被来自背后的一发黑枪打穿心脏倒下的时候,正好看见阿胜的脑袋被炸碎的场景。
他们被队友背叛了。
许忠义拉那个自称“艾琳”的女佣兵来凑人的时候,作为队长的林终其实不是很愿意,他们这次深入污染区是为了狩猎一头使徒,对他们这些灯塔级猎人来说,都是趟非常危险的活儿。
那个女佣兵给他的第一印象有些流里流气,让他心里有些不踏实。
但他最后还是答应了,因为那个女佣兵确实有些本事,还精通急救,一个队医的存在可以有效提高队伍的生存率,再加上共同出生入死十年的老搭档许忠义也一再担保。
结果在成功清剿了这个使徒巢穴后,许忠义居然和那女佣兵突然开黑枪,将他和阿胜都杀了——这个说法,似乎也有点不对,因为他还莫名其妙活着。
想到这里,林终赶紧低头检查了一下心脏的位置,他记得许忠义当时拿的是那把“战锤”霰弹枪,装填的弹药足以在他胸口开出一个碗口大的口子,让他的心脏化为饺子馅一般的碎肉,和断裂的肋骨一起从胸腔离家出走。
就算他是在医院的手术床上挨的枪,医生大概也只能等他断气后,直接将他送进太平间了。
而现在,胸口的洞,被一团暗红色的血肉填满了,有一层厚厚的半透明的膜代替皮肤蒙在上面,表面密布着蛛网状的纹路。
他伸手去摸,发现这团血肉和自己浑然一体,没有任何疼痛的感觉,里头还能感受到有什么东西在代替心脏搏动。
林终的眉头皱在一起,半是惊惧,半是疑惑。
我的身体……被做了什么?
他当即视线下移,打量自己刚刚撕开的这个“裹尸袋”。
这玩意也是由表面遍布血管纹路的深红色厚膜构成的,材质摸起来有些柔软,但不像塑料也不像橡胶,更像是某种生物组织。
一个巨大的虫卵,这是他的第一印象。
接着他就意识到自己似乎是在这个卵里面孵化出来的。
这个想法让林终感到一阵头皮发麻,他赶忙起身,从里头爬出,身后粘液的丝线被一一扯断。
综合当下的情况,他应该是被人用什么手法塞进了这个虫卵“孵化”了一遍,治好了致命伤,最后活了过来。
话说就这种诡异的手法,救活他的真的是“人”吗?
他抓起那支手电,在地上搜索了一下,很快找到自己被撕得破破烂烂的衣服,还有零散的装备。他的那件动力防护服被用一种暴力手法拆解成了一堆零件,连接处基本上都扭曲变形了,没法重新组装。
他实在想象不出来,究竟是什么东西拆掉了他的防护服,然后再把他光熘熘地塞进那个虫卵里孵化一番。
最后,他看向了阿胜的尸体,叹了口气。
“对不住了,兄弟。”
他花了些力气,将对方沾满鲜血的防护服解开,然后将阿胜那已经僵硬的尸体从动力防护服里拖出来。
阿胜的动力防护服还算完整,只有头盔连带面罩都跟着头一起被打爆了,好在林终自己的头盔还能勉强装上去用。
做这件事他也并没有什么心理负担,在深渊见到尸体算是家常便饭,捡走尸体上的装备并不会受到责备,在这个基础上,能刨个坑把对方尸体埋一埋已经算是道德标兵了。
林终倒也打算让老队友体面点下葬,只是这会儿他得先把这事缓一缓。
武器只剩下他和阿胜的随身手枪,最贵重的深渊遗物都不见了,想来肯定是被那个叛徒抢走了。
一想到这事他血压就上来了。
带队杀了一头使徒,他距离功成名就本该就差一步,名声、金钱、女人各种资源本该要多少有多少。
他也是个俗人,在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