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屯,老李家东屋里。
李大勇和李宝玉都等睡着了。
这爷俩今天虽然没喝多,但是也没少喝,坐在那里一人拿着一本小人书,边看边等李如海。看着看着就哈欠连天,然后不知不觉的就睡了过去。
李宝玉侧躺在炕上,头枕着手腕,两条腿卷缩着,两只脚还都露在炕沿外。
今晚上回来,李大勇就摆开架势,等着揍李如海。为了腾出场地,他和李宝玉就没焐被。
而此时的东北,取暖主要靠火炕和火墙。
这就导致了,全屋里只有炕和火墙是热乎的,而这不能当暖气用,炕和火墙以外的地方都是冷的。
李宝玉躺在那儿睡觉了,他身子底下是热乎的,而身体却有些冷了,睡着的他感觉下热上冷,有些不太舒服,但却始终睡着。
至于李大勇,他是背靠着炕柜,坐着睡着的。这一过十二点,李大勇也感觉到冷了,他双手交叉抱在胸前,一只手里还拿着小人书。
这时的李大勇做了一个梦,他梦见自己躺在家里炕上看小人书,正看到武松醉打蒋门神那一集。
好个武二郎!
使个玉环步鸳鸯腿,一记鞭腿直抽蒋门神面门,将那蒋门神撂倒在地!
值此精彩关头,李如海突然出现在了梦中。李大勇迷迷湖湖地想起了今天现实中发生的事。
当时,睡梦中的李大勇还在想:“我不能让这小子跑了,我抽冷子给他一脚!”
这一刻,现实与梦境相混淆,在炕上的李大勇抬脚就一记鞭腿。然后,只听一声闷响,紧接着堂啷啷声响中,夹杂着李大勇一声惨叫:“哎幼我的妈呀!”
“什么玩意!”睡着的李宝玉勐然惊醒,一个激灵从炕上起来。
而那李大勇,正呲牙咧嘴地捂着小腿,不断地哼哼呢。
前一秒,梦中和现实里的李大勇同时出脚,不知梦里如何,只知现实中的他,一脚扫在了炕桌的一条腿上。
这老榆木的炕桌,还是李大勇和金小梅结婚的时候,赵有财帮他们找木匠给打的呢。
虽然不是什么名贵木料,但胜在一个结实,而且沉实!
李大勇这一记鸳鸯腿扫过去,那炕桌只往炕沿边一出熘,然后就稳稳地停了下来。而放在桌上的两个大茶缸子,倒是随着惯性飞了出去,落地时发出堂啷啷声响,那喝剩的茶水也洒了一地!
“哎幼……”李大勇捂着腿,上半身向前压,别过去的脸上满是痛苦。
“爸!”李宝玉虽是一脸懵逼,但也在第一时间冲到李大勇近前,扶着其肩膀道:“你咋的啦?”
李大勇双手屋捂着左边小腿,上半身又往后扬,他紧闭着双眼,咧嘴嘴发出声音:“啊哈哈……”
这个哈哈,不是笑,完全是语气助词。
好在李大勇穿着薄棉裤,能起到一起防护作用,一腿过去,应该只是受了点硬伤。随着时间的推移和痛苦的呻吟,李大勇腿上疼痛感渐渐退去了不少。
“爸!”李宝玉仍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急切地问道:“你咋的啦?”
李大勇也不答话,一手捂腿,另一只手往门口一甩,咧嘴道:“杂艹的!看看那小瘪犊子回没回来!”
李宝玉闻言,慌忙下地去外屋地,再到西屋里,转了一圈才回来跟李大勇说:“爸,如海还没回来呢。”
说完,李宝玉转头看向地上的茶缸子、茶缸盖,再问李大勇说:“爸,你这到底咋的了?”
这个时候,李大勇的腿已经不怎么疼了,他看了眼那炕桌,咬牙道:“特么的!睡毛愣了!”
李宝玉顺着李大勇的视线看了眼炕桌,心里大概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他倒也放心了。
李宝玉起身下地,去捡茶缸和茶缸盖,嘴里还问道:“爸,都这时候了,如海他能不能搁外头冻着啊?”
李大勇闻言,回头看了眼墙上的大钟,一瞅都快十二点半了,当即慢慢从炕上站起,去拿炕柜上的被褥,道:“不管他了,他也不虎,说不定上哪儿找宿儿去了!”
李宝玉一想也是,李如海那孩子又不傻,这大晚上的,外面又黑又冷,他肯定自己找地方住去了。
李大勇焐完被,一脱裤子就见磕碰处有些淤青,使手指轻轻一按,顿时疼的一个激灵!
“杂艹的!”李大勇咬牙切齿地说道:“你等我着的!”
李宝玉偷偷瞄了李大勇一眼,也没敢多说什么。
……
第二天一早,赵军四点刚过就肚子有点不舒服,他着急慌忙地从炕上下来,趿拉着鞋就往外走。
这年头,家家都有便盆,大多红双喜经典款的。屋里放一个便盆,晚上起夜了解个小手,要不然出去一次麻烦,冬天还冷。
只是那便盆一般都接小的,赵军只能去外头了。
此时那解家兄弟和李如海都没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