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
“爸!”
看见赵有财回来,赵虹、赵娜喊着爸,赵有财“嗯”了一声,然后一边脱棉袄,一边看着赵军。
“爸。”赵军笑道:“今天咋回来这么早呢?”
“咋的?”赵有财拎着棉袄往墙上挂钩递去,眼睛却紧紧地盯着赵军,很拽地反问说:“这是我家,我回来早不行啊?”
赵军:“……”
这时,去碗架里找饭勺的王美兰回来,瞅了一眼赵有财,问道:“咋的?你喝了?”
看见王美兰,赵有财气势一弱,嘟囔道:“没喝,我还没吃饭呢。”
“没喝?”王美兰把筷子分开,一双递给赵娜,一双又给赵虹,然后回身问道:“没喝酒,你那脸蛋子咋通红呢?”
“啊,搁外头,风呲的。”赵有财说着,便脱鞋上了炕,从王美兰手里接过筷子,眼睛往桌子上一扫,然后抬头对赵军说:“去,把酒给我拿来。”
“哎,好嘞。”赵军闻言,忙起身去外屋给赵有财拎来酒桶、拿来酒杯,然后还很孝顺地拧开酒桶盖子,给赵有财倒上了大半杯的酒。
“儿子快坐下吃饭吧。”王美兰招呼赵军坐下,并把筷子递给了他。
饭菜都不错,一家五口吃的很香,只是两个小丫头年纪小,饭量不大,每人吃了小半碗就下桌去玩儿了。
过了一会儿,王美兰也撂了筷子,但她就坐在炕上,看着赵军和赵有财吃饭。
有时,能静静地看着自己的亲人吃饭,就是莫大的幸福。
一个是过了半辈子的男人,虽然赵有财有时候会犯倔,但这么多年了,就算在最苦、最难的那段日子里,他也没让自己受过委屈。
另一个是自己儿子,这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啊,想他刚生下来的时候,还不到七斤呢。
而现在,满屯子也没有比自己儿子更孝顺、更有出息的孩子了。
此时此刻,感觉人生已经非常美满的王美兰,转头对赵有财说道:“他爸啊,你哪天去跟国峰说说,给咱儿子批块地,完事儿咱就准备东西,给孩子盖房子。”
“嗯。”赵有财鼻子发声,简单地应了一下。
心里美滋滋的王美兰,继续说道:“我那会儿还跟儿子说呢,等他结婚前儿,我想给他买个摩托。”
“那得多少钱呐?”一听王美兰说要给赵军买摩托,赵有财斜眼瞪着赵军,嘴上却在跟王美兰说:“又盖房子,又娶媳妇的,咱家还有钱了么?”
“有啊。”正沉浸在美好憧憬中的王美兰,仍兴致冲冲地说着:“咱儿子这半年挣那么多钱呢,还有我这些年攒的呢,划拉、划拉也够了。”
也不知道是心里有气,还是喝多了,赵有财闻言,把酒杯往桌子上一撂,冲王美兰道:“你咋不说还有我挣的呢?”
赵有财此话一出,赵军家东屋里瞬间寂静无声,在一旁炕里翻身玩耍的小姐俩也不敢出声了。
赵有财心里一突,暗道不妙,刚要说两句好话缓和一下,却见王美兰一拍桌子,喝道:“赵有财,你这啥意思啊?你是说我不上班、不挣钱呗!”
“不是,不是。”赵有财一下子就慌了,忙摆手道:“你咋能这么寻思呢?我哪是这个意思啊,咱家这些年不全仗你么,伺候地、照顾家的……”
赵军就坐在赵有财对面,此时的他都快把脑袋塞饭碗去了,自己老爹这不是贱皮子么,非得让人骂一顿才得劲儿。
王美兰狠狠瞪了赵有财一眼,一手将桌上的筷子抄起,另一只手捡过赵虹、赵娜和自己的碗,将三个碗摞在一起,拿着就往外屋地走。
赵军还是一言不发地闷头吃饭,而坐在他对面的赵有财,盘腿坐着,腰板挺得溜直,把酒杯端在嘴边,一小口、一小口地抿着,目光却一直落在赵军身上。
但见赵军不理自己,赵有财眼珠一转,把酒杯放在炕桌边儿,问赵军道:“我今天搁食堂看见你的时候,你穿那身衣服,好像不是昨天搁家走前儿穿的呀?”
“啊。”听赵有财问起这个,赵军便长话短说地给他解释了一番。
可赵有财听完,似乎并不是十分满意,反而呵斥道:“好好的棉袄、棉裤,就那么给人了,那不是钱来的呀?我一天搁场子里拼死命地干,你就搁外头败祸,是吧?”
这不是纯纯找茬么?
赵军是不要了一身棉衣,但当时要去场子里,穿那么一身不给姐夫丢人么?不给他赵有财丢人么?
且不说那衣服拿回来以后,还能不能洗出来了。但自己送出去一身,不还穿回来一身新的么?
再说了,他赵有财又不是工人,就一个厨子,一天能干多少活啊?还拼死命地干,他一天搁食堂都快成大爷了。
一想他从回来就对自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赵军也来脾气了。
关键是,他吃饱了,可以回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