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里的宠物狗打针、手术的时候,医生为了避免被狗咬伤,会给狗戴嘴套,或者戴伊丽莎白圈。
但在1987年的东北山村,哪里有这东西啊?
狗受了外伤,就拿针线缝,针是缝麻袋的那种大针,线也是很粗的线。
至于麻药什么的,村卫生所里没有不说。就算是有,韩大夫也不会同意给狗打。
这就得硬缝了。
可硬缝,拿着针往狗肚子上扎,狗就疼啊。
狗一疼,就要仰头要起来咬韩大夫,打猎的狗脾气都不好,李宝玉、金小梅在一旁按都按不住。
差点被大黄咬到手,韩大夫就有点不乐意了,嘴里嘟嘟囔囔地埋怨了几句。
这是有求于人,李宝玉、金小梅只能在一旁赔笑。
可不管他们如何,那大黄狗就是不让缝。
无奈之下,李宝玉只能来找赵军了。
赵军迷迷瞪瞪地看了李宝玉一眼,说道:“大黄不让老韩缝,那你就缝呗。”
“我不会啊!”李宝玉把“不会”说的理直气壮,让赵军更是无奈。
但为了狗,赵军只能从炕上下来,蹬上鞋,穿上棉袄,跟着李宝玉就往外走。
等到了李宝玉家,赵军和束手无策的金小梅、韩尚打了招呼,拿起旁边用火燎过的针,扽了下穿针的线,来在炕边。
这时,李宝玉和金小梅一起过来,要伸手去按大黄狗。
“不用。”赵军拦住了二人,在李宝玉等人震惊的目光中,赵军右手提着针,左手顺着大黄狗脖子来回地摸了两遍。
赵军看着大黄狗,笑道:“大黄,不许咬我哈。”
大黄狗歪仰着头,看了看赵军。
赵军左手捏住大黄狗肚子上的伤口,右手持针,一针就扎了进去。
大黄狗一声惨叫,扭头仰身就是一口。
“啊!咬人啦!”
尖叫的不是赵军,而是现在一边的韩尚,他眼看着大黄狗一口叨住了赵军胳膊。
这时,李宝玉和金小梅双双往炕边冲来。
“没事,没事。”可赵军却是很淡定地说了两句“没事”。
李宝玉冲到近前,就见大黄狗张嘴含住了赵军的左小臂,但却不曾用力,不曾咬疼赵军,更不曾伤到赵军分毫。
见此情形,李宝玉、金小梅齐齐松了口气。
而赵军站在原地不动,等了不到一分钟,刚才那一针给大黄狗带来的疼痛感慢慢褪去,大黄狗才松开了口,继续躺了下去。
一针扎透了两层皮,赵军轻轻拽线,将伤口一角拉拢。
等线到尽头,赵军翻手转针,第二针倒着就扎了下去。
一针入了肉皮,大黄狗一个扑腾,扭头再咬。
赵军仍是不动,任大黄狗把自己胳膊含住。
大黄狗仍是不下重口,含了一会就松开了口。
赵军再次抽线拉紧,然后紧接着又是一针。
大黄狗回头再叨……
如此反复,赵军一连缝了十二针,大黄狗十二次回头含住赵军小臂。
但是十二次中,大黄狗没有一次咬疼赵军。
“好狗啊。”一旁的韩尚赞叹一声,他赞的不是大黄狗不咬,而是大黄狗通人性。
大黄狗不咬,是因为他认赵军,要是换成韩尚,可就不是这样了。
伤口缝好了,金小梅拿过早已准备好的药粉,敷在其上,又用干净的布带给狗缠裹好。
赵军在一边看得奇怪,问身旁李宝玉道:“咱家搁哪儿整的伤口药啊?”
李宝玉笑道:“我妈把土霉素擀碎了。”
“这也行?”赵军很是惊奇,第一次听说内服的药还能拿来外敷。
这时,韩尚韩大夫终于出手了,他配了一瓶消炎药,让赵军、李宝玉按着大黄狗,然后他把针头扎入了大黄狗后腿静脉里。
就这么给大黄狗打起了点滴,这段时间大黄狗都得住在屋里,跟李宝玉、李如海一个炕睡。
打针需要请大夫,而拔针的活,就不用韩尚了,赵军、李宝玉、金小梅一起把韩尚送到门口。
在临出房门时,见韩尚往左右寻摸,李宝玉忙从灶台旁的空隙里拽出个一个野猪腿,递给韩尚。
李宝玉说:“韩哥啊,你受累了,兄弟给你拿条野猪腿。”
其实,这野猪腿在李宝玉去请韩尚的时候,就已经说好了,要不然韩尚是真不来给大黄狗打针啊。
不过此时,李宝玉还是给足了韩尚面子。
韩尚眉开眼笑地接过野猪腿,拿在手里一提,感觉了下重量,皱眉道:“炮卵子啊,我喜欢吃老母猪肉。”
说到此处,韩尚一抬头,看着李宝玉说:“兄弟,哪天你们再干着猪,要是老母猪、黄毛子,多给我留点肉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