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虽然有心庇护丞相府,可面对如铁一般的证据,皇帝除了愤怒便是失望。大理寺当即就去了丞相府拿人,而除了卫丞相,丞相府的其他人也都受到了牵连,尤其卫邑,作为卫丞相的嫡长子,又是朝廷要员,皇帝也怀疑他与卫丞相通敌叛国一事有关联。
大理寺来丞相府封府时,叶长清正在摘抄古医书上的药方和案例,忽然就听到外面人生嘈杂,喧嚣至极。
她不由得纳罕,丞相府的下人素来被调教的极有素养,怎么今天却变得这么没规矩?
未等叶长清思虑出原因,绯色“砰”的一声从外推开了房门,脸上写满了惊慌失措。
“怎么了?”放下毛笔,叶长清眉头微微一皱。
“夫……夫人,大事不好了。”绯色虽然年纪轻,但是行事素来谨慎,从未大惊小怪过。
“外面……外面开了好多的……官兵,把整个丞相府都给包围了,听说……听说他们要带丞相还有公子去审问。”
绯色是一路仓促的跑着来找叶长清的,所以说起话来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的。
叶长清闻言,眸光一凛,夺门而出,去往前厅。
整个丞相府都乱套了,想一锅煮沸的水,人人自危,抱着自己的器物满院乱窜,叶长清阻止不及,提着裙角一路跑向前厅。
只站在厅门外,叶长清便听见一声凄厉至极的女人哭喊声:“张卿之你不是人,我要杀了你——”
叶长清闻声,抬脚进了厅中。
才一进门,只见厅中成长夫人跪地痛哭,珠钗散落了一地,未经休整的头发凌乱的披散着,她的脸上已经全然不见往日的骄矜与尊贵了,她只是一个劲儿的拍着地痛哭,仿佛有些失魂的模样。
而刚刚发出声音的,正是丞相夫人身边的卫婉,她也半跪着,试图扶起丞相夫人却未果,而她仰脸看着的,则是一脸冷漠绝情的张卿之。
见叶长清进来,张卿之斜眸示意虽他一同前来的大理寺少卿。
大理寺少卿立即会意,当即宣读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丞相卫忠海结党营私,勾结楼然使臣,意图谋反,其罪当诛,然以卫忠海一人之勇未可有此图谋,特着大理寺查办丞相府,卫氏一族人,皆关押大理寺忠中,等候发落,钦此——”
大理寺少卿的声音初落,卫婉忽然发了疯似的扑向张卿之,“你还是不是人,我爹是怎么对待你,你都忘了吗?你的良心都被狗吃了!”
张卿之伸手用力抓住了卫婉的双臂,力道之大,都在她的手腕之上留下了深深的红色痕迹,卫婉浑然不觉,双眼通红的死死瞪着张卿之:“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张卿之轻易就将卫婉控制在怀中,用充满了怜悯的语气说:“婉儿,我知道岳丈大人对我好,只是我在朝廷做事,就应该忠于皇上,岳丈他勾结楼然使臣,我也只能大义灭亲,向皇上检举他了。”
“张卿之,你胡说八道,你血口喷人!”
张卿之双手箍住卫婉的身体,似轻声劝慰一般道:“你现在还怀着身孕,不宜大动肝火。既你已经嫁与了我,便不再算卫家人了,自然也不用去大理寺受苦了。”
张卿之眯眸啧啧直道,“但是岳母恐怕就没你这么幸运了,她被关押进大理寺中,恐怕得脱几层皮呢,也不知道岳母的身体能否经受的住呢?”
张卿之摸着下巴,眼底里幸灾乐祸的神情难掩盖。
卫婉闻言,立即挣脱开他,扑向丞相夫人的身边:“我生是卫家的人,死是卫家的鬼,就算是死,我要跟爹娘在一起!”
“那可容不得你。”
张卿之眯起了眸子,若非卫婉现在已经有了他的孩子,去大理寺便也去了。他大步流星的走到卫婉身边,狠狠地拽起她的胳膊,“走,跟我回府!”
卫婉拼命挣扎,她的肚子已经十分显怀,叶长清怕伤及胎儿,正要出手相救,眼前却忽然闪过一道黑色的人影,那人抬起脚来,用力一脚,踢向了张卿之的腰胯处。
习武之人的脚力就是不一般,张卿之身不由己的飞了出去,重重撞上了桌子一角。
卫邑赶紧上前扶起卫婉与丞相夫人,“母亲,婉儿,你们没事吧?”
看到丞相夫人与卫婉的惨相,卫邑忍不住捏紧了双拳,他不过才离开了半天,妹妹母亲竟然就被如此刻薄怠慢!
一见卫邑,卫婉就又要哭。
都是她识人不慧,有眼无珠,嫁了张卿之这么一个狼心狗肺的畜生,害全家都跟着遭了殃。
张卿之吃痛的闷哼了一声,扶着腰狼狈的站了起来,他抬手指向卫邑,眼中略带点卑微的惧意:“秦少卿,还不赶紧让你的人把这个乱臣贼子给抓起来!”
面对卫邑时,他多少有些发怵,声音也不由自主的低了几个度。气场在某些时候便是一种不容人忽略的存在。
“我看谁敢。”
卫邑捏紧了双拳,手背上青筋暴起,他猩红着眼,盯着大理寺的秦少卿。
父亲为大周江山操劳了一辈子,而他也自十五岁就开始东征西战,为皇帝平定江山,怎么皇帝凭借一份秘密弹劾的奏章,和张卿之的那几封破信,就能够枉顾他们一家对皇上的衷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