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重新坐回兄长们的面前,顺手还能把又要黏上来的敖玉往外推了推。
“哪里传出来的消息?”
小魔头简直是饶有兴致地问着:“凤族那老头不是来和父王搭伴儿喝酒,忆往昔峥嵘岁月的么?怎么又牵扯到了意安的婚事上?”
敖昂便温温柔柔道:“正是喝酒时出的事了。”
这事说起来确实还挺复杂。
小魔头返回西海的当日,一家人自然亲亲热热地聚在一起,龙后与三位太子对着她嘘寒问暖,西海龙王却还在那板着脸端着严父架子呢。可敖灼不去哄哄自家老父亲就算了,等敖玉兴冲冲地说着他没有疏于修炼,就等着与妹妹喂招切磋的时候,小祖宗反手就扔出来一道晴天霹雳。
“盯着你练剑可以,喂招不行,我的掌珠丢了。”
她用这一句话,让整个西海龙宫都炸了锅。
西海红·龙的灵力有多特殊,这里便不再赘述了。而作为她本命法器的掌珠,就算抛开四海龙王为她淬剑的艰辛与心意不提,单单只看它蕴含了敖灼多少真元,也该知道这柄神剑有多重要。
那是敖灼的半条命!
若是它折了,断了,或被有心之人拿去炼化了,对敖灼来说不啻于龙珠损毁之伤!
西海龙王腾地站起身,面色难看至极:“什么叫丢了?本命法器与主人心意相通,便是不见了,也不可能找不回来!”
“……可它就是丢了啊。”
“丢在哪里了?你是路上遇见什么事了,还是撞见了什么人?”见小魔头一脸平平静静的样子,敖润简直气不打一处来,口气立时又沉了三分,“敖灼,说话!”
敖灼看一眼自家父王,先乖乖巧巧地“哦”了一声,然后才道:“我就是路遇妖魔,没打赢罢了,逃跑的时候遗落了掌珠。”
——她这回答了和没回答有什么区别?!
而且什么样的妖魔能压着祖·龙半身打?还逼得她逃跑?
这得是魔域新君出世才能有的战力吧!
西海龙王被她一句话顶住心口,脸色黑得已经不能用笔墨形容,当场就要撸起袖子打孩子。
见势不对的敖摩敖昂立刻飞身扑上。
这场面,这活儿,他们哥俩真是再熟也没有了,一边锁腰抱腿地拦着自家父王,一边催促敖玉赶紧陪妹妹下去。龙后更是几步走到女儿面前,握过她的手就往寝殿的方向带。
“快走快走,你父王又闹起来了!阿灼快跟我去避一避!”龙后边说边忍不住蹙眉,“真是越活越回去了,怎么还与孩子计较呢。”
敖润立刻一口浊气喷出来,险些把胡子吹过了眉毛:“这是说不计较就能不计较的事么?!!”
总之,西海龙宫顿时鸡飞狗跳。
倒是罪魁祸首自己相当淡定。
“阿玉,过来。”
她还能对着双生哥哥招了招手,把傻头傻脑的白龙崽子一起打包带下去。
白龙崽子下意识地跟上,脸上的神情几乎有些茫然。
“阿灼,你说掌珠……”
他感应着丹田里震荡不休的长息神剑,声音一下子就艰涩起来:“……掌珠怎么了?”
被母后握着手走在前方的红·龙便回头看了看他,眼底似乎掠过一点异色,又在她眼睫低垂的一瞬被迅速遮挡。
“……丢了。”
掌珠剑主便与长息剑主重复了一遍:“从此,我再无本命法器。”
那时他兄妹二人离得极近,敖灼这一句话落地之时,西海水玉玉髓铸就的神剑未蒙主人召唤,便突然自敖玉的丹田脱出,如一道不肯熄灭的白光般,绕着敖灼来回盘旋。
敖灼一愣。
她看着长息,这柄战功彪炳的神剑曾经陪着她父王征战杀伐,如今又陪着她的同胞兄长勤修苦练。它早早生出了剑灵,却远比掌珠乖巧得多,从不会随意显出人身来,安安分分地始终只做一把剑。不管被暴脾气的掌珠再怎么欺负,也只会一退再退,仿佛毫无底线一般,从来也没有与掌珠较过真。
这是它第一次不肯听话了。
敖灼几乎听见了从长息上传出来的追问与哀鸣,就好像是她每次离开西海时,白龙崽子总要依依不舍地纠缠良久,一迭声地问着:“阿灼。”
——掌珠……
“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掌珠为何还不回来?
西海红龙突然抬起眼眸。
“……物似主人形,都是一样的闹人。”
她这一句骂得毫无预兆,正如她忽然伸出的手,轻飘飘地隔空点了点长息,便强行将这柄本命法器送回了敖玉的丹田。与此同时,一道以敖玉的法力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发现的法诀,也被她悄无声息地布在神剑之上。
有朝一日……
阿玉,若有朝一日,掌珠七重封禁被破,长息便会带你找到它。
西海小魔头伴着身后父兄的吵闹声,一手回握住龙后的手,一手把呆愣愣的白龙崽子揪过来。
或许那时候的你,会有办法替掌珠驱散魔气,助它断剑重生。
毕竟……
敖灼看着身边的双生兄长,心底慢悠悠地叹了一息。
——毕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