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全力施展到极处,甚至能与昆仑镇山之宝“太虚玄光鉴”互生感应。
先前某一次真君婉拒她的时候,因要解释太上忘情决,便提过这件事。敖灼听过了就再没有忘记,后来掌珠长成了,她跟着真君出去斩妖除魔,也曾见过他动用天眼的样子。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暂且不提。
化名阿绯的龙女站在杨戬面前,坏心眼地用凡人编写的书卷打趣他。她素爱红衣,哪怕不言不动的时候都美得十分张扬,到这般开怀而笑的时候,竟像是乍然降落的一场天火,席卷长空,连烈日明月都被她压下了光辉,直要把自己烙印在云霄之上,让无数后来者非但不能与她比肩,连仰望起来都要抬高了头。
甚至她还未满八百岁,远不是最美的年纪。
“实在不行的话……”
龙女眨了眨眼,不怀好意地问着:“以后我得空了,亲自给二爷著书立传,包你满意。”
这话她说得很是自信,只因三界之大,也再不会有人像她一般亲近过显圣真君,乃至于死后还能被他郑重求娶,以灵位入主真君殿,衣冠冢封葬在杨戬寝殿外的灵池之下,乃是连哮天犬也不能轻易踏足的禁地。
比起三圣母,从开头见证到结尾的神宠更加懂得,西海红·龙在自家主人心中的地位。
也所以,当柳毅被关进敖灼从前的书房时,哮天犬第一个瞪大了眼睛。
“主人!”
敖灼在成年礼前被接回西海龙宫,但这并不代表她在真君殿的房间便从此空置了。至少当年掌珠断毁后,为了不让家人担心,也因为放不下同样身受重伤的杨戬,敖灼就曾回来秘密休养了许久。
就算是她魂飞魄散了,这两间屋子也再没有住过别人。更有甚者,哮天犬陪着主人下界时,总能看见他去挑选杂书,如此日积月累地,竟愣是堆满了许多个大箱子,却又不往外面摆。
——那些敖灼自己买回来的书仍摆放在书架上,在结界下保存得很完好,这么多年了,连边角都还光洁如新,仿佛只要它的主人愿意回来,便可以随手拿起来翻阅。
“主人,万一他弄坏了三公主的东西……”
哮天犬曾迟疑地劝说。
其实那一处本来就是书房,除了几面书架以外,敖灼私用的东西并不多。只要收回她从前的桌椅茶具,换上新的,再加一张供柳毅休息的卧榻,便可以算是大功告成了。
但只要想到有外人住进去了,哮天犬便满心不自在。
显圣真君却另有所思。
“柳毅法力单薄,他随五公主修习水族功法,至今仍无法远离水系灵力。”
——而杨戬不可能让他靠近殿中灵池,也不会让别的男子占据敖灼从前的卧房,只能退而求其次,把靠近昆仑灵泉的书房暂且腾了出来。
这是他说与哮天犬的理由。
神宠当然不会怀疑主人的话,虽然依旧不满,却到底不再多说了。每次给柳毅送饭时,他也尽量克制着自己,不要为难敖清尚未和离的丈夫。
“这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因要等着收回碗筷,柳毅用饭的时候,哮天犬通常会化作原身趴在门外的地上,耳朵没精神地耷拉着,忧愁烦闷得不得了。
然后被再熟悉不过的灵气惊醒过来。
他看见前几日匆忙离去的主人终于回来了,顿时兴奋地迎上前,短·鞭似的尾巴几乎摇出了残影,跟在真君脚边不停打转。
“这些天辛苦了。”
真君和下界前好像没什么不同,至少面色上看不出任何不对,习惯性地弯腰摸了摸哮天犬的头,抬眼时,目光才落在书房的门上:“情形如何?”
“……安静得很。”
哮天犬欢快的尾巴一顿,不是很情愿地回报:“他破不开架子上的结界,还是只能看看箱子里的书,每天按时用饭休息,没闹出过什么事。”
真君目色微转,直起身点了点头。
“在外面等我。”
疾犬喉间滚出一声低沉的声响,亦步亦趋地跟在主人身后,等到房门开了又关,他才重新趴伏回去,毛茸茸的双耳却突然竖得笔直,时不时还要抖动两下。
而比起好不容易等回主人的神宠,柳毅与杨戬再见时的表现,便要冷静得多了。
“真君。”
他放下吃到一半的饭菜,笑着起身相迎,仿佛他并不是真君殿的阶下之囚,也不曾设计伤害过真君殿的主人。
可显圣真君只会比他更加从容。
这个千百年来心系苍生的男子缓步走来,他自己设下的结界当然不会阻挡他,反而趁真君穿行之时洒落细碎的灵光,像是开在玄衣之上的暗纹,好看得极为干净透彻。
“我回来得不是时候,你先用饭。”
杨戬抬手示意,便自顾自地站去一旁,视线在书架上逐层梭巡,仿佛是在清点查看着什么。
柳毅却没有当真落座。
他看着显圣真君负手而立的背影,便如同直面着一片连通天地的山脉,仰头不知其高,俯首不知其深,在顶天立地的同时滋养着万千生机,连日月也要从此升落,厚重而清朗。
甚至这只是真君平常的样子,波澜不兴间尽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