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武营用来安置染病伤兵的营帐在后方,这些天情况在慢慢好转,营中消息封锁紧密,没传出去,也没人知道具体的。
李煦正打算离开的时候,有侍卫过来禀报,说青州的大夫快到了。
他有些惊讶,道:“这么巧?”
旁边的军医拱手回说:“前天就有信使来过消息,猜到今天会到,正巧主营说陛下近期会来一趟视察,让我们挑日子,我们便挑了今天。陛下定是心急想知道帐内情况,等青州那位过来判断一下,陛下也好心安。”
李煦想了想道:“也好。”
他也想见见青州的人,问问钟华甄的情况。
雍州平地宽敞,营帐附近守卫森严,普通人进不来,里边人也出不去。前线的战争时常发生,李煦能耽搁的时间不多,待会儿就要回去。
钟家世子名义上已经没了,但李煦并不想张家和钟家间的嫌隙影响到以后。
尔伯力是突厥大将,能出征做主将,便代表乌黎对他的信任,不同于上次那个留下王室玉佩证明身份的老男人。杀了他不过是激怒突厥士兵,不如留他以备日后不时不需。
因为李煦上一次的进攻把突厥逼退二十里,导致突厥一直在猜测试探神武营现在的情况。
最好的方法就是把现在的疫毒解决,到时就算他们再怎么试探也没用。
青州若能派来解决的大夫,自然是好的。
李煦不知道是哪位大夫这么舍己为公,得了病还敢跑来阵前治病,但心中也想着不愧是青州人,上次他遇袭时遇到的那个农家老汉也是,知道他是钟府将军就推着他离开。
天已经渐渐转凉,枯草满地,李煦同几位军医一同出营帐,他面色沉稳,边走边在和他们说日后的打算。
等他视线瞥到马车边上熟悉的人影时,脚步慢慢停了下来,站在原地动也不动。
有人顺他的视线朝前看,惊讶道一句:“那是李姑娘?她是青州人士?从前倒没仔细问过。”
钟华甄带着面纱站在马车旁和一个参将说话,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她的眉眼间慢慢皱起来,南夫人在搀着她。
她从前随李煦来过神武营,化名为李甄的女医,为军中将士治!治病。钟华甄的脸很白净,在夕阳的光辉下如披轻纱,她身形依旧纤细,恰到好处,披着厚披风也看得出来瘦瘦弱弱。
和李煦离开前不一样。
钟华甄在问这名参将营中的情况,这名参将抱拳回:“劳青州相助,现在营帐之中已经少了许多轻症病患,倒不知道是姑娘前来,姑娘如是劳累,可先去休息。”
他和钟华甄有过几面之缘,被她治过伤,心有仰慕之意。
钟华甄摇头,道:“我还行,不急,这几辆马车中都装有药材,你先把这些东西收起来,我看天色阴沉,怕是要下雨,淋了不好。”
她话刚说完,便察觉有人在死盯她,钟华甄转头,突然就看到李煦冷脸站在大营门口看她,惊得往后退了一步,没想到他会在这。
钟华甄握住南夫人的手,心中忽然有了一些慌张。
钟华甄刚刚养好身体就启程过来,疫毒去除不是小事,养病也要时间,好在钟府什么都不缺。她觉得李煦现在一定很忙,没必要为她费心,也没特地通知他自己要过来。
那参将看她有些不对劲,转头也看到李煦,顿时以为她是有点怕李煦,连忙说:“陛下今天过来巡视,平日若无大事不会随意发火,姑娘不用害怕。”
他口中不会发火的陛下在见到他刻意替钟华甄挡住他人视线后,身上的气息突然就沉了下来。
李煦大步走了过来,一把将钟华甄抱在怀里,钟华甄短促叫了一声,搂住他的脖子,忙抬头要解释,被他冷冷看了一眼后,心也吓得漏跳一拍,把要说的话都咽回腹中。
他什么都没管,大手用的力气都快把钟华甄的手臂抱出青痕,李煦直接抱她进了营中用于休息的营帐,被留在营帐大门的人蒙了一下,等回过神时,面面相觑。
皇帝一向公事公办,在什么场合做什么把握得最好,什么时候这样出格过?
李姑娘好歹是青州派来的大夫,都有青州将军护送,不是些杂七杂八的野大夫,他动作这么直接,就不怕传出些奇奇怪怪的谣言?他不是正要立后?他们想到钟华甄用的两个名字,猛地就琢磨出了不对劲。
别人心中在想什么李煦管不着,他觉得自己快要被钟华甄气疯了,五脏六腑!腑都像不在原位。敢跑来着危险之地,真当自己的命不是命?
李煦的步子很大,钟华甄耳边的风都有些响声,她从小就最了解他脾性,但感受到他身上这般低沉的气压还是头一次,连半句话都不敢说。
伤兵大营中辟出两块地方,一块是给普通人的,熏着药草味,另一边全是病人。
她被李煦丢在一处干净的床上,床硬邦邦的,摔得她臀处疼,疼得眼睛出了泪水。
他粗糙大手把她的肩膀紧紧按在墙上,凌冽的眼眸紧盯她,狠声开口道:“若是让我发现你离开这里半步,你这辈子都别想好过。”
钟华甄没敢在时候说话触怒他。
她低垂双眸,在流眼泪,什么也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