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华甄从李煦那里离开时,脸还是红的。耳坠对她虽没有任何用处,但那是他的东西,她不得不收。
她早年一直多病,今年不过才十五,这年纪放在别人家也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少年,会害羞正常。
李煦则是在端详她脸色,似乎真的不明白她在羞什么。
钟华甄大抵是真的在他身边呆得久了,还算了解他,走的时候,说了一句:“我知你想做什么,现在这时候紧张,不用专门派人查我婢女,她只是普通人,纵使你说她诱我,但事情已经过去,我早就忘了,旁事永远不及你在我心中重要。”
她在他面前说话时,总是挑着他爱听的说,李煦脸色被哄得舒坦了些,“我自然知道,一个小小婢女,也不值得我放眼中。”
钟华甄回马车后就直接回钟府,李煦靠在支起的窗户旁,看她的马车慢慢离开。
等过了半个时辰后,有人过来找他,道:“太子殿下千金之躯,亲自前来,未免太过冒险。”
李煦百无聊赖转过头,他双手抱臂,露出一小截受伤的手臂,缠着白布,开口直接问:“郑邗是醒了?”
“清醒称不上,但一天能睁眼两个时辰。”
“难怪大司马急成这样,怕是觉得谁都要害他宝贝儿子。”
李煦没什么和人交谈的欲|望,宽大手掌时不时浮现出一种莫名的热度。
钟华甄被他护得很好,平日不会接触的那种肮脏事。一双眼眸干干净净,脾气也温温和和,他说什么,她便做什么,听话得像只小奶狗,浑身奶甜。
她婢女胆子是大过天,但她这么多年没拒绝,恐怕也是享乐其中。
“殿下?太子殿下?”那个人叫他好几声。
李煦回过神,说:“本宫知道,大司马在朝中为官有几十年,后路应当早就想好,就算是反了,这反贼的名声也落不到他身上。李肇这些时日一直找着各种借口见冯侍郎,魏尚书都给拒了,即便有这些,大司马信不信李肇,也不好说,可扶持李肇却是最好的,他既同本宫有嫌隙,又是皇子,二者都有,连借口都不用找。”
冯侍郎因为郑邗入狱,如果郑邗醒了,到时把罪责都推给东宫,说李煦因为一己私欲陷害别的皇子,再来一句天之不幸,替天行道,辅佐三皇子登基,到时不但不是反贼,反而是从龙有功的功臣
但李煦不怎么慌。
如果钟华甄知道他的布局,恐怕也就不奇怪他为什么会在日后被称人神武帝,敌人只是听到他的名声便闻风丧胆。
那人突然问:“我看殿下今天发了好几次呆,莫不是感觉到害怕要退缩?”
李煦才发现自己又没听他说话,他靠着窗墙,身体站直起来,去倒了杯茶吃,道:“我只是有些奇怪。”
“什么?”
李煦摇头,什么都没说。
他只是奇怪怎么会有男人的腰细成那样,锢住他手掌中时,让他不得不刻意减小自己的力气,生怕不小心折断了。
也难怪她婢女在床上诱她,到最后却还是处子之身,钟华甄身子一向弱,那方面的能力恐怕也不怎么强,她是单单纯纯的,要是以后娶妻被妻子嫌弃,得委屈得哭出来。
这傻孩子会隐忍,眼泪要掉不掉的模样,他想着便觉心被抽般疼。若有他在旁教她,那就不一样了。
到时候就算她真的因为被妻子看不起而哭起来,以她听话的性子,他抱着哄两下应该就会好了。届时就让她妻子在一旁跪到认错为止,新婚夜敢那般对自己丈夫的人,也不是什么好女人。
……
钟华甄不知道李煦心中的想法,要是知道,怕得扶额,道一句不知所谓。
侯府在京城的地盘宽敞,绕过一座石桥和两道小巷,才隐隐看到府门。
钟华甄今天在外面耽误了一些时间,回府之后便要去找长公主,小厮平福穿件厚仆衫,跟在旁边同她说:“世子,长公主今天请了高僧前来,最好还是不要过去打扰。”
钟华甄停了步子,神色微微一愣。
长公主经常请高僧为威平候念经,但时间一般都在每月初一,现在才是中旬,还没到初一。
她顿了顿,也想明白原因,说:“母亲现在应当没有心思见任何人,也罢,回去吧。”
钟华甄从出生时便知道长公主对张家的不喜,送令牌说着是帮陛下,但事情在太子手上,帮的也是太子,长公主愿意顾全大局,但不代表她心中好受。
请高僧来念经,平的是自己心。
钟华甄还以为今天得花些功夫和长公主解释自己去珍宝阁的事,现在想来倒是不用了。
威平候和钟华甄相比,长公主更倾向于前者。
钟华甄心中轻叹口气,如果说她心中没有失落,她自己也不信。
大雨冲刷掉树杈间的落叶,侯府又多添几分凄凉的萧瑟意,钟华甄回到自己院子,南夫人摸她手发凉,忙让人去熬碗暖身汤,让她进屋。
帷幔用金钩挂起,窗牖透进太阳的光亮。她早晨出门时还是一副乌云遮蔽的样子,现在已经放晴。
两个婢女在屋内的炉子中燃碳火,等淡淡的暖意升起来时,她们才退下去。
“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