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溶笑而不语,这湘云在史家待的也不短了,该回归王府这个大家庭了。
后院花厅,只见厅内已然张灯结彩,北静太妃、贾母、王夫人、元春、钗黛、宝玉、三春等皆然在场。
人头攒动,满堂珠翠。
只是其中并无那道明媚张扬的倩影,想来是留在府里养伤哩。
堂上,北静太妃与贾母、王夫人轻声闲聊着什么,元春则在一旁陪同,倒也显得轻松愉快。
一侧的几案上,黛玉几人自然是凑在一块,眸光看着台中那“咿咿呀呀”的戏曲,时不时的轻声耳语两句。
宝玉坐在一侧,如银月的脸蛋儿上满是神情振奋,整个人如同焕发了新春一般,闲不住来。
自从妹妹们“又”来王府顽乐之后,宝玉重新过上了与那嗅之如恶臭的“四书五经”为伴的日子,心中的苦楚无人可知。
好在趁着参加薛家乔迁宴的功夫,宝玉终于能敞开心怀,
“宝姐姐,这位姐姐是谁啊,生的如此.我竟形容不出来。”
宝玉看着宝钗带来的“姐姐”,见其生的花儿一般,心中难抑,忍不住的询问起来。
闻得此言,黛玉斜睨了一眼,轻啐了一句呆子以后,便与湘云轻声叙话,其他姊妹皆是是会心一笑,心知宝玉的老毛病又犯了,也不做搭理。
倒是新来的夏金桂,见宝玉居然如此没有礼数,心中愤懑,俏丽的脸蛋儿冷若寒霜,暗啐道:“哪来的腌臜货,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姑奶奶是你能得罪的。”
只是顾忌其身份,并未言语,但心下却是嫌弃起来。
宝钗凝眸看了宝玉一眼,心下无奈,宝玉此举,无异于是调戏人家姑娘,能得好脸色就奇怪了,真真就是小孩子脾性。
抿了抿粉唇,宝钗便一一介绍起来,本着照顾宝钗的颜面,黛玉几人自是和颜相待,一应礼数周到。
一番寒暄之后,夏金桂才落座在宝钗身旁,娴静的看着台下唱的戏曲,一派的大家闺秀作派。
探春英眸熠熠的看着湘云,朗声道:“云妹妹,林姐姐、二姐姐她们都来王府了,你什么时候过来,咱们姊妹也好一块聚聚。”
湘云原本是在史家,这回随着史鼐一块来为薛家乔迁宴祝贺。
宝玉一听这话,面色当即垮了下来,只觉心拔凉拔凉的,好端端的提这扫兴事作甚。
湘云心情也没好到哪里去,撅着粉唇,神色泱泱道:“我也不知道啊!”
说到底,湘云不过是个小女儿,虽养尊处优的,但万事由不得自己作主,她若是想来王府,还不是得长辈作主。
黛玉闻言,斜睨了湘云一眼,纤纤素手念着玉肩的一缕青丝,俏声道:“哥哥不是最疼爱你,你去求哥哥一回,还能不衬了你的意。”
同为干妹妹,想来哥哥是更喜欢湘云,毕竟湘云活泼可爱的,比她这个无趣的妹妹不知好上多少倍。
如若不然,怎得只见哥哥捏湘云,不见哥哥捏自个,还不是偏心。
湘云撇了撇嘴,轻哼道:“姐夫若是有心,早就接我过来了,何苦我眼巴巴的盼着,怕不是早就把我这妹妹忘了。”
一股子的腻歪味,显然是带着小脾性。
这时,宝玉笑盈盈的凑了上来,说道:“云妹妹,要不然我待会去和老祖宗说一声,咱们一块做个伴儿。”
黛玉几人都已经要在王府住上一段时日,俨然是无望,但湘云既然落了下来,不正好两人做个伴,总好过成天见的读书好。
探春闻言不觉好笑,轻声道:“二哥哥,你这算盘可是打空了,姐夫可是一直惦着云妹妹哩,前儿个还说今日等云妹妹来了,便接来王府,屋子都让人收拾利落了。”
一听这话,湘云就来了精神,略显婴儿肥的脸蛋儿洋溢着笑容,道:“这还差不多。”
说着,湘云便对着面如土色的宝玉说道:“爱哥哥,你如今在进学,这也是好事,也好将来应酬世务。”
宝玉闻言,面色彻底垮了下来,进学进学,进个劳什子的学。
一时之间,宝玉这段时日被逼着读书的苦楚顿时涌上心头,只觉心神恍惚,好似堵塞住了什么,目光渐显痴呆起来。
湘云见宝玉久久不语,心下一愣,正欲说些什么的时候,见宝玉嘴角留着哈喇子,小眼睛顿时瞪了起来,喊道:“爱哥哥,爱哥哥,你怎么了。”
身后侍立的袭人察觉到宝玉的异样,心头剧颤,忙走上前来,摇晃着宝玉的身子,大喊道:“二爷,二爷。
不得了了,二爷魔怔了。”
随着袭人的叫喊,一时之间,厅内顿时乱做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