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鸣院,杜月娇小院。
屋内墙上贴着浅绿色水纱烙窗纸,挂着紫香木凤尾琴,正面一张小小的添漆床,上悬绣芙蓉青纱帐,几案上摆着四角铜炉,冒着袅袅轻烟,馥郁且清香。
莲儿端着茶盏走了进来,瞧着自家小姐坐在方桌前,一双清丽紧盯着摇曳的烛火,似乎在思虑着什么,不由的关心道:“小姐,在想什么呢?”
杜月娇回过神来,接过莲儿递上的茶盏,轻摇道:“没想什么。”
莲儿目光看着杜月娇,神色略显犹豫,片刻后,鼓足勇气的问道:“小姐,您当真要离开这儿,去那劳什子会馆?”
先前水溶与杜月娇商谈,莲儿在旁侍奉,两人的对话她一清二楚。
杜月娇闻言抬眸看向莲儿,轻笑道:“怎么,你觉着小郎君的会馆不是好去处?”
莲儿忙摇了摇头,她虽是丫鬟,但也不是不明事理,若真如水溶所言,那会馆就是她们这些风尘女儿的天堂,岂能不是好去处?
“奴婢怕那位小公子在哄小姐,小姐命已经很苦了,怎么受得了再被人哄骗。”犹豫半响,莲儿才说出自己的疑虑,似水溶所言,这种好事实在是让人难以相信。
杜月娇闻言神情恍惚起来,是啊,已经被人哄骗过一回,再也经不起了
轻叹一口气后,杜月娇回过神来,开口道:“这点你倒不用担心,那小郎君身份尊贵,不至于哄我。”
水溶虽未言明身份,但杜月娇心中已有猜测,整个京城内除却皇城皆然不惧,以水溶的年岁,十有八九就是皇室贵胄,只是这些不好言明。
莲儿闻言蹙眉道:“小姐就这么相信那位小公子?他之前还讥讽小姐你呢。”
写词讥讽自家小姐,莲儿可没忘记。
杜月娇闻言轻摇螓首,倒也不回答,对于小郎君之言,杜月娇心中还是相信的,因为从其言谈举止上,她能感受到诚意,以往那些达官贵人虽然在他面前彬彬有礼,但是能感受到对方的高傲,然而与小郎君相谈,令她有种奇异的感觉,就是那种平等的商讨,并没有所谓的歧视,相谈起来极为轻松惬意,这是她从未感受到的愉悦,故而她总喜欢拿话语“挤兑”。
“好了,我知道伱是担心我,不过我有什么可令小郎君所图的,犯得着下如此血本?”
莲儿闻言撇了撇嘴,哼道:“就怕那小郎君想骗小姐的身子。”
哄骗于人,必有所图,除了小姐的身子,还能图什么?自家小姐的身子自家知晓,臀圆饱满,婀娜多姿,不知能迷倒多少爷们。
杜月娇嗤笑一声,自嘲道:“残败柳,有什么可图的,更何况小郎君不是说了会出赎身银,既如此,我也没有什么可损失的,大不了给他便是,那小郎君生的俊俏非凡,我也不吃亏。”
莲儿瞧着杜月娇玉颜上的笑容,不由的心疼起来,小姐虽言行轻佻,可却并未以身侍客,此时说的如此轻松,也不过是拿自己取笑罢了。
“小姐说的对,我看那位小公子诚意十足,定然不会作假。”
杜月娇闻言抬眸看向莲儿,目光渐显温和,抿了抿唇,笑言道:“小蹄子倒是嘴甜,到时,我把你一并带去。”
“当真?小姐可别哄我。”莲儿闻言眼神一亮,她虽是丫鬟,可到底是在青楼场所,亦属于风尘女儿,日后归宿可想而知,若是随着杜月娇去了会馆,生活虽然一成不变,但起码不用担惊受怕。
杜月娇抿嘴一笑,啐骂道:“我哄你作甚,而且身边少了你,我也不习惯。”
莲儿闻言笑回道:“我也舍不得小姐呢!!!”
做丫鬟的期待碰上好主子,杜月娇为人友善,这样的好主子她也不想离开。
主仆二人相视一笑,片刻后,莲儿略显担忧道:“小姐,就怕妈妈那儿不同意。”
赎身一事,青楼鸨妈有一定的权限,若是她那儿掐着,杜月娇也离不开,毕竟此时的杜月娇虽然年岁大了些,但容貌不俗,且加上抚得一手好弦乐,来访客人不知凡几,这种摇钱树,鸨妈定然不会轻易脱手,就算是赎身,也会狮子大张口。
杜月娇对此丝毫不担心,没好气的说道:“怕什么,不是有小郎君吗,让他去解决就是。”
赎一个青楼女子,对于小郎君而言轻而易举,若是这点都办不好,只能说明小郎君是个银枪蜡头,不中用,既如此,那也没有合作的必要。
莲儿闻言轻轻颌首,自家小姐说的不错,操心这些作甚。
另一边,水溶自凤鸣院而出,领着小福子返回北静王府,拐过街角,远远瞧见王府朱门前几盏灯火,借着点点灯光,水溶瞧见那翘首以盼的倩影十分熟稔,好像是黏人的小蹄子。
倩影察觉到水溶归来,忙小跑过来,正是璎珞那小蹄子。
“王爷,您可算回来了。”
说着,璎珞琼鼻微动,一脸狐疑的看着水溶。
水溶见状蹙了蹙眉,险些忘了,这小蹄子属狗的,鼻子灵的很呢!
不过今日他没有喝酒,应当不成问题,瞧着璎珞幽怨的神情,水溶岔开话题笑骂道:“小浪蹄子,不在府里好好待着,在府门外候着做甚。”
璎珞闻言脸颊微醺,轻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