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盼察觉了小书子的恐惧,想起自己刚才的誓言,硬是撑起胆子,稍稍侧了侧身,企图替小书子挡住众人的注意。
四阿哥看到了弘盼的小动作,眉梢微微扬起,一手抵在唇边轻咳了一声,开口的语气却是柔和了不少,“你这错倒是认得勤,可怎么屡教不改呢?上次带着弘昀去爬假山的事,你都忘了?”
“儿子没忘,”弘盼抬起头,小脸有些急慌,“所所以这次,我我我谁都没带,自己爬上去的。”
完全搞错了重点又有点健忘的弘盼阿哥,一派童真。
站在茉雅奇身边的伊尔哈,听了这话,一时没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全然没注意前头福晋的脸色已经越来越冷了。
弘盼见二姐笑他,还有些委屈,乌黑的小手在膝盖上蹭了又蹭。
茉雅奇在伊尔哈的手背上拧了一下,让她止住笑,自己偷瞄了一眼福晋的脸色,略想了想还是抢先一步上前道,“阿玛,弘盼年纪还小,这爬上爬下的出了一身汗,不如先让他回去换身衣服,等晚上您再好好教训他。”
“是啊,”伊尔哈强忍住笑意,脸色还有些绯红,“这小子贪吃,阿玛就罚他一个月不许吃点心,回头肯定不会忘了。”
“二姐——”
一听不让吃点心,小阿哥眼圈都红了。
跪在一边的小书子连忙扯了扯弘盼的衣角,偷偷地咽了口唾沫,只要不挨打,忍一个月就忍一个月。
“行了,”四阿哥瞪了还委屈的弘盼一眼,嘴角溢出一丝笑意,“看在你两个姐姐都为你求情的份上,回去好好反省。下次再往高的地方爬,当心阿玛打断你的腿!”
“是,弘盼再不敢了,”小阿哥眼睛一亮,叩头都叩得十分欢快。
“等一下,”眼见着弘盼就要爬起来往回跑,福晋脸色一沉,冷冰冰地开了口,“弘盼年纪小淘气,王爷不追究也是理所应当。可这主子见天地往高处爬,难不成当奴才的都是死的吗?这次是安生地下来了,皇阿玛也没追究,下次若是摔着了,惹出什么事了,又该谁来负责呢?”
“那依福晋的意思?”四阿哥背过双手,脸上也看不出喜怒。
李英心道不好,就见福晋摸了摸弘昀阿哥的头,嗓音轻飘飘地道,“妾身是王府主母,弘盼和弘昀在妾身眼前都是一样的。刚刚看见他站在假山上,妾身这颗心都要从嘴里跳出来了。王爷平时忙于政事,对孩子们多少疏忽了些,妾身少不得要多费些心。现在钮钴禄氏又不在,这么大的事儿,哪是一句反省就能轻易揭过的?否则别说弘盼记不记得住,就是下面这些奴才,有多少能记在心里的?”
小书子身子一凛,嘴唇也跟着哆嗦起来,“奴奴才知错了,奴才知错了……”
“光知错可没用,你得记住才行,”诗瑶上前了一步,冲身后的婆子使了个眼色。
“不许动小书子!”
两个婆子一上前,弘盼立时原地炸毛,一把搂过小书子,语气也不复刚才的乖巧,“不关他的事,他是去拦我的!是我不听话,要罚就罚我!”
“弘盼!”
茉雅奇狠瞪了弘盼一眼,示意他不要插手,免得把事情越闹越大。
弘盼却是不听,不大的身子死死护着怀里的小太监,一双虽然湿润却颇有威慑力的眼睛瞪得两个婆子迟迟不敢上前。
诗瑶冲两个婆子狠狠一挥手,两个婆子都缩了肩膀,却还是迟疑地站在原地。
四阿哥看着眼前的一幕,也不知想起了什么,一直没有开口。
李英也是着了急,再顾不得规矩,几步走到人前跪下,“请王爷开恩,请王妃开恩,都是奴才教导不善,小书子年纪小,弘盼阿哥也离不得人,就让奴才代小书子受罚。”
“李公公好大的面子,”说话的是诗瑶,她见王爷一直没说话,以为自家王妃占了上风,开起口来也没多少忌讳了,“你以为你是谁?一个圆明园总管当到王妃头上了吗?小书子撺掇主子淘气,让弘盼阿哥落到那么危险的环境里。这样的弥天大错,哪里有你出面讨价还价的份儿?真不知你这没规没矩的行径是从谁那里学来的!”
“不是小书子撺掇我的!是我自己要去的!你少在福晋跟前儿瞎说!”弘盼扯着脖子冲诗瑶喊。
“弘盼阿哥,”诗瑶脸色一变,竟转头冲弘盼去了,“奴婢可是为了您好,您看您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为了维护一个太监——”
“诗瑶!”茉雅奇冷声一呵,打断了诗瑶接下去的话,余下的声音被压进嗓子里,好像带了冰碴儿,“这里也没有你说话的份儿!”
诗瑶下意识地去看福晋的脸色,却见福晋看向她的眼神早已没有了宽和。
“主子,”诗瑶跪到了路边。
福晋看也没看她一眼,冷冰冰地道,“去林子里自己掌嘴,没我的话,不准停下。”
诗瑶身子一抖,眼圈也红了,抿着唇叩了个头,自己往林子里去了。
连诗瑶也受了罚,李英心里也有了准备,只能存着最后的希望看向四阿哥。
“奴奴才不用师父代徒弟受过,”小书子白着脸,嘴唇被咬的通红,他小心地挣脱开弘盼的胳膊,自己冲王爷、福晋磕了两个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