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是花椒啊,放到酒楼里头售卖的话,能卖好多钱呢。
可沈青青只是款待这些做工的人而已,居然就在菜里撒了花椒。
沈玉水觉得,如果是她来管家,绝对精打细算,只给自家人吃好的,至于这些做工的,又贪吃,身上又臭,赶到外院里,随便吃点馍馍就行,哪还能用白米饭来款待?
沈青青这个小贱/人,这么不懂生意经,真不知道崔皓到底看上了她哪。
闻着香喷喷的辣兔子味儿,她是又心痛又馋,想到沈青青话里头提到的黄大哥,忍不住又动起了歪心思。
崔皓瞎,难道那黄大也瞎?黄大虽然是个流民,可手里握着煤炭生意,赚的钱应该不比沈青青少吧?
屋里,吃饱喝足之后,天色将晚。
葛蛋等人正要走向紧闭的大门,却听沈青青道:“等等。”
沈玉水立刻来了精神,扒拉着门缝看过去,只见沈青青居然拿出了那个大包袱,她的心脏不由得一阵狂跳。
葛蛋等人呆了呆:“这是……”
包袱打开,却是一堆衣裳。
沈青青抖开其中一件藏蓝褂子,又拿出一双布鞋:“这是给你们的工作服,鞋子也是工作鞋。”
崔皓笑道:“你们一来做工,青青就派我去镇上买布,给你们专门定制的。你们造砖辛苦,身上容易流汗,鞋子也容易进泥,几天下来,原本的衣裳就废了,哪有给我们做工还搭衣裳的道理?所以我们就商量着给你买好了。””
沈玉水一开始不了解什么是工作,等琢磨明白之后都听傻了。
沈青青这死丫头疯了吧!
只是几个短工而已,她居然给这些人买衣裳买鞋?
虽说这衣裳和鞋不贵,但那可都是钱啊,留着买吃买喝买首饰不香吗?
葛蛋等人看着那散发着新鲜布料气味的衣服和鞋,眼眶湿润了。
葛姓本来在村子里就没落,逃荒过后,本就不富裕的家庭更是雪上加霜,家里头一共就两套能看的衣裳,上面还打满了补丁。
他们每天穿得破破烂烂,冬日里也是布衣布裤,鞋子更是自己编的草鞋,迎风露着大脚趾。
沈青青教他们发豆芽,又给他们工钱,他们已经很感激了,没想到,她居然还送他们衣裳和鞋子。
人心有时候就是这么奇怪,明明赚到的钱也可以用来买东西,可若是有人能够真正观察到你生活的窘迫之
处,再送上温暖,便会触及到内心最柔软的部分。
这是一种名为关心的力量!
要不是沈青青和崔皓已经结为眷侣,他们怎么着都得把这姑娘追到手。
葛蛋揉揉眼睛,笨拙地道:“不用了,村/长,一天能有这么多工钱,我已经很感激了,哪能再要您东西呢?”
其他葛家人已经说不出话,就是红着眼睛使劲摆手。
葛麻子眼泪更是哗哗的流。
沈青青和崔皓吓了一跳,不就是送点东西?至于吗?
现代厂里的工人还能有到工作服呢,这做砖可比厂里工人苦多了。
幸好葛蛋他们不是现代的,不然还不得被黑心工厂压榨?
“兄弟,收着吧!”崔皓有时候会帮他们做土砖,也算是混熟了些,见状不见外地把东西塞进他手里,“这都是我们按照你们的尺寸专门定的,你们不要的话不就浪费了吗?”
葛蛋哽咽道:“那,那就从我们的工钱里面扣吧!秀才爷,你们能有这份心已经很好了,可不能再让你们出钱。”
沈青青故意板起脸:“说了给你们,你们就收着,难道我们家还缺这点钱不成?省得你们在外头做工,人家看着破破烂
烂的惹笑话,还以为我亏待你们了呢!”
接着,她就把门打开:“快抱着东西走,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从明天开始只要上工都得穿专门的工作服,以后砖窑建成了,我找你们做工,也不准推辞!”
门一开,沈玉水吓得一哆嗦,尴尬地躲在旁边。
好在葛蛋几人此刻也没心思顾及到她的存在,纷纷抹着眼泪,千恩万谢的走了。
沈青青横了沈玉水一眼:“还不走?想偷东西啊?”
“呸,说什么胡话呢?”沈玉水恼羞成怒,“倒是你,随便送男人衣服和鞋,不害臊!”
“东西都是我要送的,你在说我不害臊?”崔皓驱赶道,“快快快滚,别在这碍眼。”
沈玉水被赶出吊脚楼,摸了摸空空的肚子,楼上的香气仿佛还飘荡在她的鼻端,她孤零零的在天色昏暗的田间地头走着,孤寂感和心酸蓦然就袭上心头。
不远处传来村民诧异的声音:“这不是葛家几个娃子吗?怎么哭得这么惨,被谁欺负啦?”
“不会是黄豆村吧?走,咱们帮你们出气!”
葛麻子嗷嗷哭:“不,是村/长……”
“村/长怎么你了?不给你们工钱?”
“工钱结了,还送给我们新衣裳和鞋,我们这心里实在是……”
听见这话,村民们面面相觑,纷纷沉默。
新出门的村民不了解情况,小声询问事因,听清楚前因后果之后,看着葛家人抱着东西走远,也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