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块毯子即使变了颜色,也一直拢在她的肩头,如果最终实在无奈的话,她会尝试用它换一些粮食,好走过接下来的路。
贝利尔没有便携的谷物可以给她,但给了她身上带着的用糖纸包裹起来的糖果,而这些令她打开了话匣子,并希望能够将那块她唯一拥有的毯子送给他们。
贝利尔拒绝了,只是应她所请留下了一个地址。
“我的手艺虽然比不上我的祖母,但是织出的花纹也十分受人欢迎。”她在歇脚之后拿着那根有些粗糙的树枝当成拐杖重新上了路,“如果我能够得到新的毛线的话,我会送你们两块漂亮的毯子,善良的年轻人。”
她留下了这样的话,背影消失在了山林中。
远处传来暴乱的消息时,贝利尔他们因为帮小姑娘将掉落的小鸟送回巢中,而得到了一丛漂亮的接骨木花作为谢礼。
即使庄园位于和平的国度,那里也被提前清理和关闭,堆满的书被全部运走时,一场屠戮贵族的变故从邻近的国度传来。
那是一场充斥着血腥的政变,曾经高高在上者被皆被戮杀,金银玉器沾上了鲜血,其上的消息和画面通过报刊传达至各个国度,有因此而让步者,也有因此而弹压者。
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在变得混乱,可街道或村庄里的生活瞧起来仍是平和的。
但或许在下一刻,这份平和就有可能被彻底破坏掉。
风声鹤唳,却又有着诡异的平静。
就像是贝利尔见过的海面一样,表面
看起来很平静,但其中藏匿的水流十分的凶悍?[(,那是他无论变得多大,都似乎难以触到底的地方,一旦表面的平静被打破,凶悍的海水连大地都能够撼动。
贝利尔读过故事,又亲身体会了那种紧迫压顶的感觉,但他又幸运很多,因为他拥有的力量足以让他安全脱身,不至于被卷入其中。
只是很多事情明知道,却只能冷眼旁观,因为一个人的力量极其有限。
人类和自然界的很多生灵在争夺和战斗时,其实区别并不大,花丛一角的蚂蚁狩猎,有时候就能够囊括很多。
弱肉强食。
那段旅途有些漫长,贝利尔收到过很多花,也送出去过很多,他的小故事总是频繁的出现在报刊上,在充斥着纷争与流血的地方也能够占据一席之地。
而在老师们寄来信件的提议中,他开始写长篇了。
那一篇的主角不再是花草生灵,而是一个人类。
那是一个降生于普通家庭的男孩,又或许并不普通,因为他的父母都陪伴在他的身边,即使他们贫穷,他的父亲伤到了一条腿而不良于行,但他们在他的身边。
他渴望吃饱肚子,让他的父亲拥有一副榉木做成的结实拐杖……
故事是陆陆续续书写的,贝利尔意外的不太着急,只是一点一点的在想着那个人类的形象,感受着他诞生出的灵魂。
他为老师们寄出了一些稿件,同时里面附带着一些避险用的金币,只是信件寄出,收到的回信要么不断更换着寄出的地方,要么再无音信。
在他们寻觅玫瑰花的第五年,贝利尔见过了从灰扑扑变成纯白的天鹅,也见过树梢上歌唱的夜莺。
前者曾经是贵族衣服里都可称之为珍贵的成分,后者则经常成为贵族鸟笼中歌唱家,只是现在,反而没人能够顾得上它们了。
天鹅高飞,响起的声音却不像它的外表一样美妙,白色的羽毛飘落,轻轻的落在了其中一朵玫瑰花上。
花丛挤攘,五颜六色的,却像是连接着天际一样,美的足以令所有见到的人类惊叹,即使它们现在也没有什么价值。
可是蜜蜂喜欢,蝴蝶喜欢,花精灵也喜欢。
“布兰德,你是神灵吗?”贝利尔站在那一片花海之中轻声询问道。
声音染着花香,裹挟着阳光,却随着那睁开的绿眸显得空灵而悠远。
许愿眸光轻动,没有看向身旁的少年,而是眺望着无尽的花海笑道:“是人类。”
他拥有人类的感情以及……欲.望。
“可是你并不会像其他人类一样变老。”贝利尔转眸看向了他。
以时间来算,布兰德去往那个村庄的时候已经是成年,十年未变可以解释,十七年,他的身上没有丝毫岁月停留的痕迹,就像是永生不灭的一样。
许愿回视,动了一步从身后抱住了他的腰身道:“你发现了什么?”
“你活了很久这件事。”贝利尔覆住了他扣在腰上的手,温热的体温和颈
侧绵长的气息都属于人类,但他又不完全是人类,他轻轻侧眸挑起眉梢询问道,“是不是?”
“是。”许愿看着少年似乎早就察觉的眸轻声应道。
“所以卡罗尔也是真的活了三百年?”贝利尔询问道。
一旦有一点讲通,其他的都能够讲通了。
“是。”许愿颔首。
“所以那家出版社其实一开始就是你创立的。”贝利尔深吸了一口气盯着他道。
“是。”许愿如实应道,“还猜到了什么?”
“她应该是生活在海里,是人鱼吗?”花精灵略微思索问道。
“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