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琛雪一晚上没睡好。
早上起来,顶着一头凌乱的墨发,随意梳洗了一下,束上一袭薄绿色直裰,转眼间又是一个唇红齿白的小郎君。
大腿上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但那种骨头都被撕裂的感觉,却是已经消失了。
林琛雪回头,定定的看着床上的人。
萧徇还在睡,侧身躺在床上,呼吸匀净。
林琛雪不忍打扰她,便径自从窗户翻了下去。
昨日下午,林琛雪早已把熊清原的客栈给调查清楚。
吴郡这些年饱受水灾肆虐,城中百姓已经逃的差不多,街道上全是翻滚的泥沙,唯一环境还行的就是尚未遭到水灾侵袭的城西。
清晨的客栈中寂静,零零碎碎有几个人坐在一楼吃早饭。
在这所客栈中居住的,多半是专门前来建中寺上香的香客,一大清早就出了门。
林琛雪施展轻功,偷偷从窗户翻进了熊清原的客房。
惘山建中寺是名寺,熊清原是个极其迷信的人,来到此处,一定会抓住机会,上山进香。
房中空无一人。
屋内的地上,放着大小十来个包袱。
林琛雪跪在地上,仔细查看,约莫半盏茶的时间,她果然找到了装着文书的包袱。
这些包袱有些是熊清原自己的,有些则来自熊清原的几个师爷。
林琛雪没有动别的,只是将账本偷了出来。
-
林琛雪回到客栈时,萧徇已经起床了。
女人只穿一件素白中衣,懒散坐在镜边,听到开门声,她蓦然抬头,望向林琛雪双眸深处。
林琛雪看到萧徇,忽然间想起昨晚上发生的事,心里咯噔一声。
萧徇抬眸看着林琛雪,懒懒地笑了笑:“七郎,可得手了?”
林琛雪将账本放在桌上。
萧徇:“你查他的帐,是否有问题?”
林琛雪便微微俯身,翻开桌上的账本。
林琛雪昨晚上没睡好,眼底有淡淡乌青的痕迹,萧徇注意着她的情况,只当是女孩昨夜中了毒,所以没睡好。
殊不知,林琛雪的目光,时不时的朝着萧徇腿上瞟,觉得心情好生烦躁。
萧徇发现她的心不在焉,不由得有些心疼,轻声道:“今晚好好睡。”
林琛雪心虚。
账本上的数字,与那些古书中又有不同了。
那么厚厚一本。
林琛雪从未翻过账本,不由得头晕目眩。
萧徇看出她的窘迫,好笑道:“会看账本吗?”
林琛雪摇头。
萧徇凑过来,指尖点着纸面上,轻声给她指点。
两人靠得太近,连头发丝都纠缠在一起,刹那间冷药香逸满鼻尖。
林琛雪眉心微动,又开始走神了。
她从小到大,自从会背穴道、有了内劲之后,便
给父亲推拿,给林府中的丫鬟姐姐推拿,甚至给管事的婆子推拿。
她从没有像现在这般,如此期待推拿这件事。
林琛雪算了一下:“确实有很多突兀的地方。()”
萧徇:熊清原上任的这一年,军饷是贪墨了不少。∟()∟[()”
林琛雪忽然想起什么,从袖中拿出一物:“这也是我从他的包袱中搜到的。”
萧徇愣了愣。
林琛雪手中拿的,居然是两张田契。
萧徇接过来,细细查看。
这两张田契的地价都不菲,交易地点在江南。
萧徇为林琛雪的敏锐感到讶然,不由得一笑。
林琛雪看着她,邀功似的:“这份田契,也能作为熊清原贪污的证据吗。”
萧徇微笑:“这田契,固然可以当作证据,你仔细看看,这田契上的人名字是谁?”
林琛雪愣住了。
是秦宴西。
竟然是太子!
熊清原作为在北境征讨胡人的大将军,是太子的座上宾。
他这一年来贪墨了这些军饷,想必是用了一部分来效忠太子,才往江南置办了写着太子名字的田产。
林琛雪心思电转,脑海中蓦地闪过许多可能。
熊清原是武将,在他的行囊里发现写着太子名字的田契,这可是天大的好事。
也许这就是熊清原与太子勾结的证据。
或许是熊清原想要将自己与太子牢牢捆绑在一起,才用自己贪污来的银子,给太子置办了田契。
储君与武将勾结,自古以来都是大忌,这样日后若是发生什么事,太子就能无条件的保他。
也许太子并不知情,不知道熊清原把他害惨了。
“这真是意外之喜。”萧徇笑了笑:“不如多做利用。”
-
萧徇便和林琛雪一起上了惘山,夜晚就在建中寺住下。
萧徇连夜给长留城的心腹写信,让他调查熊清原贪污受贿的事。
林琛雪坐在桌旁,看萧徇写信,不知为何,心里总是不安分。
第二日两人起床,梳洗完毕便下山。
回去的场景,却和来时截然不同。
林琛雪没精打采骑在小黑马追风上,看着眼前的场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