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老者不是别人,正是当今皇宫中李贵妃的叔叔,傅家家主,傅老爷。
傅老爷这次专程携着家眷来到京城,只为了来探望自己深居宫中的侄女,一家人都住在京城最高档的客栈玉君阁。
几天前,傅老爷收到来自萧徇的一封密信,说是有事情要和他谈。
傅家和萧徇向来没有交集,傅老爷正在幼子骤然痴呆的气头上,原本是谁都不想见的。
但这信中,居然提到了漕运一事。
萧徇在信中言道,想和他做一场两全其美的交换。
傅老爷一看到漕运这两个字,眼皮子便突突的跳动两下。
萧徇如今手握大权,如日中
天,好歹也是整个大楚赫赫有名的人物。
傅老爷将信将疑,便来到了这里。
刚走进房门,便见一位身穿白衣的少年郎面无表情冲他行礼,引着他往房间中走。
少年郎容颜俊美,只是眼角隐隐有乌青,神色憔悴。
林琛雪自然憔悴,因为昨晚上那“玉门穴”之事让她寝食难安,她面无表情的带傅老爷来到屏风后坐下,警觉的靠着墙,注意着外面的情况。
萧徇一袭黑衣,墨黑的长发只用一根金簪挽起,她抬了抬手:“傅老爷,坐。”
傅老爷原本是商人出身,说话不喜欢拐弯抹角,掀起衣摆坐下,定定的盯着萧徇,问道:“萧娘子,你在信上说,能借我傅家一艘漕船,这可当真?”
傅家是巨商,每年从江南借着运河,用船把成堆的货物运到北宣城,所积累的财富数不胜数。
但没人知道,因为是运货的,傅家自己的船,一路上给各官府衙门打点的银子成千上万,是一笔不菲的开支。
但若是萧徇能借一艘官府的漕船给他,他运货的途中,那些贪官看到是官府的船,自然让路。
他就不会受到任何阻拦,也不需要出任何银子去打点那些官吏。
这可是能为省他一大笔钱!
萧徇微微一笑:“我用我萧氏信誉做担保,我所言之事,千真万确,若是傅老爷能答应我一件事,从此漕运我可以派一艘船给你,傅老爷子,你看如何?”
傅老爷子沉着脸看她,眼中闪烁着精明的光。
这世上,就没有免费的午餐,萧徇用一艘漕船,与他交换的条件,便是不再追究傅三郎变成傻子的事。
傅老爷对此也有些惊讶,原本他以为萧徇会和官府中,那些见了银子就和苍蝇见血似的大臣们一样,在他这里讨得什么好处。
没想到那将他幼子推倒的江恩,居然还和萧娘子有联系么。
其实幼子蠢笨不堪,又不孝顺,经常对妻子恶言相向。
傅老爷是个宠妻之人,一直不是很喜欢他。
若是官府能借他傅家一艘漕船,每年省下来的银子成千上万,商人重利,傅老爷稍一算计,便下了决定,点了点头,和萧徇一拍即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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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义在萧府受罚之后,一直瘫在床上起不来,除了接见过薛七,其他时间一直是闭门谢客。
杜觅早就得到了公孙柯的指示,要求一份萧徇的字迹,看见李义一直在修养,不由得焦头烂额,让筠娘写了好几封传达思念的书信递到李府,还是不见回应。
好不容易半个月过去,杜觅再次登门拜访时,侍从终于让他进去了。
李义仍然是躺在床上,苦着脸将萧徇的手迹给了他。
杜觅因为前些日子李义不接见他,心中老大不爽,挑拨道:“萧娘子下手真是狠毒,李爷好歹也在娘子身边办了这么久的事,她怎么也不知手下留情?”
李义沉默不语,许久才叹了口气:“萧府家规,
向来极严,我在娘子手下办事,就算是遭到再严厉的惩罚,也得认了。”
杜觅知道,萧徇从来不允许府中奴才,与朝臣结交。
但她毕竟是个妇人,自己并非太子门客,和公孙柯的来往,也不甚密切。
李义犯了错,萧徇顶多只是小惩大诫,发发脾气也就完了。
杜觅试探着问道:“那萧娘子,可还同意你与小女的婚姻?”
李义急忙帮萧徇说话:“娘子虽然严格了些,但还不至于不近人情,杜大人在朝中向来以耿直著称,她也愿意成全我与筠娘。”
杜觅说道:“多亏李兄这次帮我拿到了娘子墨宝,如今看来,萧娘子的字迹,果然颇有柳氏风骨,在下便让人临摹几个字,当作家母八十大寿的礼物!”
原来杜祖母极爱书法,尤其是柳氏一门的书法。
只可惜柳氏书法,在世间早已绝迹,只有从萧徇笔下,才能隐隐窥见其风骨。
李义忙道:“勿要高调,恐娘子知道。”
杜觅笑道:“那是自然。”
杜觅拿着萧徇的字迹出了李义府上,径直上了马车。
在路上,他缓缓将那封皱巴巴的信笺展开。
这大概是萧徇平日里闲来无事时誊抄的古文:
及其见利而争先,或利尽而交疏,则反相贼害……
是欧阳修一篇洋洋洒洒的《朋党论》,言辞犀利无比,下笔处遒劲有力,真乃大家风范。
只是,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