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道远在西关大营待了小一个月,发现剧情中害死靖武侯的几位宗亲……要么是排兵布阵,要么是操练兵卒,他们固然桀骜不驯但属实有一二过人之处。
不难想象,在皇帝看来,这几位宗亲必然在当年夺嫡大战时牵涉有限,又没有参与毒害先皇后与太子——起码皇帝是这么相信的,又颇有些本事,能勉强驱使,在宗室大幅度减员的情况下,没道理弃他们不用。
设想一下,你掌控一家大型家族企业,骂骂咧咧嘴里不甚干净但你交与的任务总能完成得很好的亲戚,怎么说也比拼尽全力在作死的另一波亲戚……强一点吧。
另外皇帝是种把“制衡”刻在骨子里的生物,即使皇帝已经很信任靖武侯了,也不可能让西关大营成为靖武侯的一言堂。
所以靖武侯告了这么久的状,皇帝都没放在心上。
不过根据容道远这阵子“四处闲逛”所见所闻,可以断定靖武侯公私分明:跟靖武侯面和心不和的不老少,但靖武侯只跟这几位宗亲过不去,因为他认定不顾大局也要搞事,且一搞事必是大事的……只有这几位口服心不服的宗亲。
只是皇帝一直不以为然,靖武侯才不再坚持,不过他能想到且做到的防备他也都开始着手,而且靖武侯在做这些的时候并没有选择瞒着他。
容道远还算欣慰:救下靖武侯八成不亏,至于靖武侯对他这个便宜儿子究竟有几分信任看重,又是不是抱着留条后路,“儿子之中总得保住一个”的心思,他并不在意。
反正靖武侯的后路用不上就是了。
话说他在西关大营内外又转了几天,把这阵子所见所闻汇总成一封厚实的密信,寄给身在京城的太子——不用想都知道,那几位宗亲敢暗搓搓地报复皇帝,跟皇帝对着干,他们的依仗绝不仅止于手里的兵……自然少不了内外勾结。容道远把他查到的部分“风言风语”和小部分石锤都记在了信里。
二十天后容道远便收到了回信,太子不同于皇帝,对身在西关大营的宗亲们所言所行所作所为很感兴趣。
容道远就凭这封回信,笃定太子恢复得不错,完全有心也有精力来立威了。
当然,太子一上来不可能直接针对九皇子,而是去收拾九皇子的“狐朋狗友”。
按照太子的谋划,九皇子的“狐朋狗友”们吃了苦头撞了南墙,会向九皇子求助,到时候九皇子陷入两难境地:帮吧,避免不了跟太子杠上,而且等同于向皇帝承认自己拉拢人马志存高远;不帮其实更致命,以后他连队伍都带不起来。
毫无疑问,九皇子在斟酌之下一定会选择拼一把,在皇帝面前崩人设也在所不惜:不用问,比起不负责任的软蛋,皇帝更喜欢儿子野心勃勃敢作敢为。
于是太子与九皇子哥俩就这么一如容道远预料的那样,明争暗斗了起来。
而太子下一封给容道远的回信中更是直白要求他多盯着点那几位“不安于室”的宗亲们:年轻气盛的太子似乎真把西关大营中的宗亲们划到九皇子那边去了……
容道远第一反应就是京城发生了点他不知道的“好事”了。
于是他揣着信就去找靖武侯。
说实话,靖武侯综合来看是还不错,但容道远可没兴趣跟靖武侯演父慈子孝。
而靖武侯倒是想跟三儿子修复关系,可惜这阵子西关看似平静,实则波涛暗涌,他劳心劳力,实在没时间专门来哄儿子回心转意。
于是这便宜父子就这么生生“错过”,此次再见面靖武侯甚至微皱眉头略有些不耐烦,“有事吗?”
容道远也不废话,直接把太子的信递了过去。
太子的亲笔信拢共也没有几页,靖武侯一目十行地看完就彻底沉默下来,良久他抬手一拍自己的额头,苦笑道,“我是真不如你。”
容道远有一说一,“治病救人你确实不如我,但你指的是投其所好……我只是赶上了个好时候。”
靖武侯摆了摆手,“大可不必如此谦虚,我还不至于容不得自己的儿子。这些年委实委屈了你,我必得给你个说法。”
容道远有样学样地摆了摆手,“你为了保全大哥也为了保全侯府后路,自己都能委屈,我这也不算什么。”
此言一出,饶是靖武侯脸皮不薄此时也面现“红云”,他又叹了口气,“你大哥也不如你。”
西关北面大草原上的北狄国可是大楚的心腹之患。
皇帝登基前后欲除他而后快的宗亲们也大多与北狄有一定往来,甚至毒害先皇后和太子的秘药都是北狄传入大楚的。
因此皇帝想除掉北狄也不是一天两天。
靖武侯也早就猜到自己会带兵前往西关,正所谓未虑胜先虑败,他在领命带兵离京之前就规划好了几条后路。
显而易见,他愿意迎娶阳氏,正是他谋划的后路之一。
他不聋不瞎,如何不清楚阳氏对大儿子禾嘉文痴心不改?要不是大儿子死活不肯与阳氏成婚,他也不至于……以身代劳。
天真的阳氏以为成功算计了靖武侯,殊不知靖武侯巴不得顺水推舟……回想起当初那一幕,靖武侯都略觉尴尬,“但愿你大哥明白我的苦心。”
容道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