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 新年大吉”
话说这日秦玉楼迷迷糊糊的睁开眼, 便瞧见数月不见的丈夫正立在床头, 身上穿戴一身威风凛凛的军装戎服, 头戴铠甲, 手持利器, 通身威严霸气。
又见面颊两处蓄起了青色的胡渣, 双眼微微有些发红,瞧着风尘仆仆,似乎是连夜赶回来的。
丈夫回来呢?
秦玉楼顿时心中一阵欣喜欲狂, 待掀开被子正要扑过去,哪知正在此刻肚子突然发作了,开始疼的厉害, 俨然一副将要生产的模样。
秦玉楼心中顿时闪过一丝害怕与恐惧, 只忙捂着肚子向丈夫求救着:“呜呜,好疼, 夫君, 楼儿不要生了”
哪知这一抬头, 却见丈夫不知何时变成了一个身子佝偻, 脸上长满厚厚褶子的接生婆, 只阴着一张脸一言不发的走来,随即边走边皮笑肉不笑的向秦玉楼道着:“这可由不得少奶奶, 不生也得生”
秦玉楼一时吓得只捂着肚子不断往后缩着。
一阵惊吓后——
待再一次睁开眼时,便瞧见芳菲那张放大的脸凑了过来, 只笑眯眯的冲秦玉楼道着:“夫人, 新年大吉”
秦玉楼:“”
秦玉楼呆愣了好一阵,后背都冒了一阵细细密密的汗珠,久久无法回过神来。
芳菲一脸疑惑的看着秦玉楼。
秦玉楼一脸愣神的瞧着芳菲。
四目相对。
一主一仆二人同时眨了眨眼,再眨了眨眼。
不是丈夫,也不是接生婆。
然后醒悟过来的秦玉楼只有失望与后怕的重新阖上了眼。
芳菲一脸诧异,只歪着脑袋仔仔细细的将主子瞧了又瞧,末了,忙压低了声音对身后走来芳苓道着:“主子方才好不容易醒了,结果一不留神便又给睡了去,怎么着,这会儿叫不叫起?”
芳苓放下手中的衣饰,凑到床榻前掀开帘子往里头瞄了眼,思索了一阵,放轻了声道:“甭叫了,时辰横竖还早,早起外头街道上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便没止过,我特意起来查探过几遭,主子睡得并不踏实,这会儿且先眯会儿罢,夜里怕是还得吃团圆饭和守岁呢”
芳菲闻言点了点头。
原来这日乃是年三十。
府中一派喜色,红红的灯笼高高的挂起了,院里的丫鬟们也十足兴奋欢喜,甭管当值的,休憩的,一个个闻得外头放炮的声音都忍不住早早的起了。
秦玉楼昨儿个便发了话了,特意给他们霁修堂的下人们备了两桌酒席,让大家伙也随着一同热闹热闹,是以这会儿院里所有人都起了,全都换上了崭新的衣裳,崭新的首饰,只等着主子醒来,给主子拜年问好呢。
其实秦玉楼这会儿早早的便醒了,是被街道上噼里啪啦的鞭炮声给惊醒的,三更天便听到有人在放炮了,只这会儿却侧躺着,拥着被子,神色一片清明。
原来方才竟是在做梦?
他与她道新年祝福。
梦中的她是那样的欢喜。
她真的以为他赶回来了。
秦玉楼摸了摸肚子。
想着梦里的欢喜与担忧,不由微微咬了咬唇。
这是秦玉楼嫁到戚家以来,过的第一个年。
下了大半个月的雪总算是停了,只屋檐下凝结成的长冰柱还未来得及融化,依旧严寒冷冽。
秦玉楼起床洗漱后,换了一身正红色的锦缎袄儿,头戴大凤钗,手腕上挂着金银玉器,便是有了身子,新年里总该要穿戴的喜庆些才是。
用过膳后,丫鬟婆子轮流进来给秦玉楼拜年问好,芳苓早早的便将红包备好了,挨个下发,秦玉楼历来是个出手大方的,众人摸着手中的荷包,各个是一脸喜色。
白日里倒是并无多少繁琐之事儿,不过是依着老规矩早起三房一道前去给老夫人拜年问好罢了,通常要到大年初一才开始正经热闹起来。
戚家二老爷、三老爷两房也是在大年初一这日才一同前往戚府拜年,这一日是一年中最为要紧的日子,戚家会大开祠堂、祭拜先祖,那一整日,全府上下都莫想消停。
年三十这日,白日倒还好,只夜里得全家一块只团圆饭及守岁。
以往在元陵做闺女时,秦家人口简单,大房二房人员满满当当算下来都不超过两个巴掌。
戚家人口相比旁的大家族,人口不算繁杂,但大房、二房、三房,所有的长辈晚辈们,加上小伍氏,秦氏两个媳妇,坐在一块儿,倒也一时热热闹闹的。
最令人意外的便是,这一日侯爷与大太太荣氏竟也一并入席了,侯爷坐在特制的轮椅上,面色虽有些发白,但许是新年喜庆,气色瞧着还不错。
这还是有史以来打头一回,便是当初戚修与秦玉楼大婚时,亦是不曾瞧见过的场面。
戚家规矩严苛,往日里,秦玉楼与小伍氏她们这些个晚辈媳妇是甭想与侯爷、三老爷他们这些男子坐一桌的,便是端午、中秋,男女都是分桌而席,也唯有过年这一遭,方能一家子围在一块儿,团团圆圆。
戚家本身就讲究“食不言寝不语”,而这一个除夕,戚修到了现如今还一直无甚消息,旁人一直以为戚修是领命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