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薇碍于大表姐庄漩的威势, 只得随着一道到前头乖乖听戏去了。
秦玉楼见头三排个个正襟危坐着, 所有人都十足认真的在听戏, 除了偶有穿梭其中的丫鬟们提着银壶前去添茶, 当事人许是怡然自得, 但在旁人眼中却觉得整个一片庄严肃穆。
秦玉楼犹豫了一阵, 正也要随着一道过去, 只瞧见原本随着婆婆杨夫人一道前后忙活不停的小王氏迎了上来,冲着秦玉楼笑道:“方才屋子里人多,还没来得及与你说话的, 这会儿总算是清闲下来了,来,楼儿妹妹咱们坐着一道说说话罢”
说着只亲热的拉着秦玉楼的手, 将秦玉楼领到了一旁桌子旁坐了下来。
桌上摆放着几碟瓜子, 点心,圆盒里盛放着四味果脯蜜饯, 方一坐下, 便又见丫鬟们立即提着银壶过来添茶倒水, 礼数颇为周到。
秦玉楼与小王氏上回在开福寺里见过一回, 这才知道, 原来杨家长子杨韬亦是同在骁骑营杨家二老爷杨副将手下当职,与戚修原是同僚。
小王氏性情温柔如水, 秦玉楼亲厚随性,如此, 二人便觉立即亲厚起来了。
小王氏这日随着赔笑说道了一整日, 脸都要笑僵了,嘴也说干了,一坐下便有些不好意思的举着杯子用袖子挡着先饮了几口茶。
秦玉楼见了,便亲自提着茶壶给她添满了,嘴上笑吟吟道着:“你可真能干,今儿个只见你忙前忙后压根未见停过,我不过是与几位贵人说了几句话,便紧张得要死,这往后定要与你多多学着”
小王氏亦是新妇,年前才嫁到这杨家的,与秦玉楼同岁。
听秦玉楼这般夸赞,心中受用的同时,又仿佛极不好意思,只悄悄朝着秦玉楼摊开了手掌小声示意道:“哪里就不紧张了,你瞧,手心的汗压根就没停过”
秦玉楼闻言,与小王氏对视片刻,随即二人纷纷感同身受的会心一笑。
嗯,看来,初嫁入婆家的新媳的经历大抵总是相似的,秦玉楼如此,这小王氏亦是如此,尽管面上瞧着均是不显。
相比之下,秦玉楼仿佛还算极为幸运的,戚家门庭简单,初嫁来时少了许多劳什子人情往来,待往后若是戚家门庭热闹起来,她怕也已经在府中站稳了脚跟,一切便应当得心应手了罢。
不像这小王氏,上至皇家,下至整个京城各路世家大族,家家户户渊源相错,盘根错节,头一两年怕是都不得清闲啊!
二人寻到了共同的话题,一时,倒仿佛一见如故,相见恨晚起来。
二人聊了一阵,小王氏倒是一时将方才的来意给抛在了脑后,这会儿回想起来,见与秦玉楼渐渐熟稔起来,倒也不在忸怩,斟酌了一阵,只朝着秦玉楼笑着摇了摇头道:“瞧我这记性,其实寻妹妹,原是有一事相问”
说着,小王氏四下瞧了一眼,不由压低了声音小声道着:“明日夫君与世子一道
入宫面圣,我听夫君言下之意,应当是陛下有意将夫君与世子二人一同调入御林军任职,不知妹妹可知此事?”
秦玉楼听了小王氏的话,心里先是一惊,然后是一愣,最后便是微恼。
还有这事儿?
她怎么不知道?
昨儿个丈夫回得倒挺早,夫妻二人交流时,大抵皆是秦玉楼主动开口询问,说的无非也是些鸡毛蒜皮的内宅琐碎之事,偶尔也会问问丈夫在军中的情况,她问一句,他便答上一句,却也从不主动与她提及。
明日要入宫面圣?
调到御林军?
那往后岂非——
这么重要的事儿,丈夫竟不与她商议?
或者说,丈夫还从未养成与她商议大事的习惯,在此之前,戚家许是也不见得有过什么大事儿。
冷眼瞧着,丈夫昨儿个回来后,倒是去了一趟寿延堂,定是与老夫人商议了一番。
之前,秦玉楼极少外出应酬,倒也并不觉得,可自这一日后,这才发觉,这京城可不比那元陵城,镇日各家夫人聚在一块儿大多时刻无非是聊聊元陵城中的八卦趣事儿,聊聊时下盛行的料子首饰。
这天子脚下的京城,女眷们聊的看似皆是些无关紧要的后宅八卦,但八卦趣闻的背后,哪一遭不是牵扯着前头局势的动向?
这朝堂之事直接影响着整个家族的兴盛衰败,朝堂之事,瞬息万变,一夕之间,有人家破人亡,有人鸡犬升天,若是跟不上步伐,屈于人后,往大处说,失了先机
是小,影响了身家为大啊。
这往小处说嘛,便是压根插不上话,被人排挤在了圈子之外,譬如现如今发懵的秦玉楼,好在这还是两人私底下说道,不然怕是丢脸都丢大发了。
这般想着,秦玉楼私下又将戚修给恼了一分,哼,镇日只晓得床榻上那档子事儿,这般要紧的事儿竟只字未提,这丈夫失职!
心里头这般想着,面上却未显,秦玉楼不好说不知,又见小王氏如此如实相告,倒也不好糊弄,只无奈含糊笑着道了:“昨儿个隐约听到世子提了那么一嘴,便也没有深问下去,实不相瞒,这现如今京城里头到底是个什么形势咱们家怕也如囫囵吞枣,只知大略,横竖这天子脚下,莫非王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