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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不能把旧房子挪出来给他们住?
话的尾音在晚香的注视下消弭,何桂兰抖了抖嘴唇,有点难堪地垂下头。
她穿了一身厚厚的蓝底碎花棉袄,下面是黑色棉裤。按理说在乡下这身衣裳并不差,可对比对面的晚香——明明也是一身棉袄,却因为是新做的,布的颜色和花样在乡下并不常见,似乎专门掐了腰,配着姜黄色的绒布裙子,格外和人不一样。
她手上还揣着个兔毛的袖筒,毛色那么白,雪白雪白的,纯洁无瑕,莫名就给人一种自惭形秽感。
她似乎变样了,到底是哪儿变了,何桂兰也说不上来。似乎穿得不一样了,可要说穿得像那些富户奶奶们那样也不是,可就是变样了。
人似乎白净了,气色也好了很多……
还不等何桂兰想出个所以然,恍惚的她就听见耳边传来一声好。
她下意识抬起眼,对上对方并没有嘲笑的眼睛,心里突然松了一口气,一股感激之意由心里而生。
“谢谢……”
明明只是简单的道歉之语,何桂兰却说得分外艰难,不是她心不诚,她其实是真心感激的。可恰恰是这样,这样的话才分外难出口。
因为太讥讽,也太可笑。
她为了自保害了人,本以为对方会过得不好,却万万没想到到头来反而是她求上门。对方非但没嘲讽她,反而打算帮她。
可不是太可笑!
“那房子我们也只是借住,早晚都是要腾出来,你倒也不用谢我,要谢就谢里正叔或是原房主吧。”
何桂兰仓促地点点头,又对晚香勉强地笑了笑,便心情极为复杂的离开了。
*
晚香还是事后才知道,那次分家何桂兰并没有占到什么便宜。
苗氏也不是省油的灯,怎会看不出老大老二两家突然提出卖地还债之前,最好还是先把家里的地分了,是有人在一旁煽风点火。
她当然不会承认儿子们有了小家,就有了自己的小心思,一切都是儿媳妇们在作祟。
田兰花和黄桃儿分别被找茬,不知田兰花是情急之下,还是故意甩锅,提到之前何桂兰在她耳边说了几句闲话,大意是——这地卖了是算家里的,还是算老四的,以后两老若是走了,分家该怎么算。
苗氏本就对何桂兰不满,这下可抓到把柄了,不管是真是假,总之就是何桂兰的错。
其中内容就不一一叙述,总之最后的结果是三房被赶出了家门,净身出户。
这一切和晚香并没有什么关系,既然答应了何桂兰,事情就尽早办。
忙了整整一天,才把家搬干净。
这中间毛大嫂子一家都来帮忙了,还有里正的小儿子,晚香也是从毛大嫂子嘴里得知杨大志两口子是被赶出来的。
那苗氏是个心狠的,也不管儿子儿媳妇有没有地方住就把人往外赶,才会有杨大志求上里正,何桂兰又来求晚香的事发生。
听完,晚香除了唏嘘,也没有什么别的想法。
这边,晚香留了毛大嫂子他们在新房吃饭,一屋子人热热闹闹。另一头,杨大志领着何桂兰和桃儿只拿着两个小包袱,顶着暮色和寒冷的东风住进了之前晚香住了大半年的地方。
等吃完饭,已是月上树梢。
送走了来帮忙的人,晚香忙着收拾残局,王长安已经在布置要住人的东厢了。等晚香忙完,发现这一切,忍不住和古亭道:“要不,还让两个芽儿住东间,有什么事也能有个照应。”
“她们和长安住东厢也能有照应。”东厢是两间屋,两个小的一间,王长安一间,这在盖房的当时都是提前计划好的,当然这事古亭不会跟晚香说。
又见两个芽儿开开心心和小舅舅在东厢里忙来忙去,尤其是小芽儿,围着自己和姐姐的炕来回转了好几圈,晚香也说不出什么。
等歇下了,进了被窝,晚香本想忙了一天早点睡的,可还没消停上就有人招惹她。
表面半推半就,其实心里还是挺愉悦的,中途她像以前那样在受不住的时候,抓来被角咬着,刚含住就被古亭用手指启开了贝齿。
“东间没人。”
至此,晚香才算明白为何古亭一意要让长安和两个小的住东间,原来是因为这。
*
“香姨、古叔叔,新年好,恭喜发财。”
一群小萝卜头鱼贯走了进来,晚香一边招呼着,一边从桌上抓来瓜子花生之类的果子,往每个孩童手里的提兜里放。
大芽儿和小芽儿跟在一旁,笑意盈盈的,又充满了自豪。按照当地规矩,大年初一是不走亲戚的,一般这个时候村里的孩童就会成群结队挨家挨户拜年。
当然也不是每家都去,例如这户人家在村里人缘不好,或是有什么不好的名声,乃至家里太穷,都不会去。
虽然孩子们上门,会给一些人家造成负担,但这恰恰也证明这家家境殷实,当家人不小气,人缘好。谁不愿在村里广结善缘呢,别看是孩子们走家串户,但恰恰也是交际的一种。
今儿一大早,大芽儿和小芽儿就准备好了。穿着新做的花衣裳,一人手里提了个小提兜,和来寻她们的里正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