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夜里的焚莲第一次提起白日的他自己, 并且,有些羡慕另一个自己。
晏无咎缓缓睁开眼睛,濛濛清凌的眼眸微微放空,纤长稠丽的睫羽投下薄薄阴翳, 心灰意懒似得, 偏生一片旖旎绮丽。
“白天的莲莲啊,”晏无咎唇边的笑意微深, 睫毛却复又垂敛,“是个很难懂的人。他是不是像你这样喜欢无咎, 只有他自己知道。也或许,跟莲莲截然相反, 是讨厌。”
焚莲静静地看着晏无咎,想不出来自己可能会讨厌这个人的理由。
晏无咎抬手,若即若离抚着焚莲的眉眼, 不甚经心说:“想要在白天的阳光下看见我,并不难的。”
他睁开半阖的眼睛,专注地凝视着焚莲的眼睛:“只要你足够想,就可以做到。”
晏无咎确实想不出,让白日的焚莲接受他的蛊毒认主自己的理由, 就算勉强叫他不怀疑到自己,也还要想法子叫那个人愿意被自己借用内力。
一件又一件,太麻烦了。而晏无咎最是没有耐心。
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夜里的焚莲也出现在白天,一劳永逸。
他笑着闭上眼睛, 额头抵着焚莲的额头,叹息一样声音又轻又甜,轻佻又温软,一句句,像呓语轻慢,像咒语呢喃。
“只是羡慕白天的自己吗?大师的心里,没有过嫉妒吗?”
“记得吗?我跟你的契约。莲莲把内力借给我用,是有条件的。”
“不是血液,是像刚刚那样亲密的事情,和……更亲密的事。”
“没关系吗?另一个你不知道的你,或许也会和我做这样的事情……”
焚莲双眼闭起,禁欲沉敛的眉宇微动,薄唇紧抿。
有关系的,怎么会没有关系?
像是知道他的情绪起伏,那人的声音清甜含笑:“不过,就算莲莲觉得没关系,这样的事应该也不会发生。因为,白天的大师并不像你这样喜欢我。他应该是不愿意的。”
那人闭着眼睛,笑着睫羽轻动,声音似笑非笑,似假还真。
“可是,怎么办呢?如果刚好是白天需要莲莲的内力,就只能找白天这个不喜欢无咎的大师了。被讨厌,也没有办法。”
“告诉我,这时候要怎么打动他?笑着,像对莲莲这样笑着,主动抱着他,说无咎喜欢他,好喜欢他……他会愿意吗?”
他若即若离的亲吻着焚莲。
“或者,像这样亲亲他,他会不会愿意?”
“啊,”那人笑着无辜地说,“突然想起来,就算是这样做了,或许也借不到多少内力。因为需要大师心甘情愿主动施与,如果他不像莲莲这样主动,就得做些更亲密的事情,也才事倍功半。”
那个人在他耳边,轻笑淡淡道:“莲莲知道什么叫……双修吗?”
焚莲克制沉静的眉宇骤然凌厉,他睁开眼,眼里一片幽暗,像狂风骤雨将至的静谧。
他静静地看着笑容轻佻又蒙昧的晏无咎,像暗涌惊涛却风平浪静的海面。
“不可以。”
晏无咎笑着眨眼:“什么?”
“只跟我,只和我做这种事。”焚莲看着眼前之人的眉眼,笑容华美,绚烂又晦暗。
是他的,谁也不想给。
就算对方也是自己,因着记忆里不曾有,只是想一想就已经觉得嫉妒。
晏无咎笑着抱住他,轻轻的晃,笑得清狂又轻慢:“代价是走火入魔得更严重了,也愿意吗?”
焚莲反手拥紧他:“嗯。”
晏无咎有些困了,他闭上眼睛,轻轻地说:“我睡了。希望明天早上睁眼还能看到你。看不到的话,记得把我送回房间后再消失。”
声音渐消:“他要是看见我在他的床上,还不知道怎么折腾我呢……也许,会被杀掉也不一定……”
以他们彼此的第一印象,那个妖僧会以为他色胆包天,连出家人都敢染指。
不过,事实也确实如此。
只是,晏无咎喜欢染指的,是清净禁欲的圣僧,而不是看着宝相庄严,实际上唯我独尊、眼睛长在天上的妖僧。
至于后者到底是不想染,还是染不动,那就是个未解之谜了。
……
清晨,晏无咎在自己的床上醒来,身边没有焚莲。
他并不失望,这种事本来就不可能一蹴而就,慢慢来就是了。
而且,晏无咎还有事情要问白日的焚莲,他要是真这么干脆果断消失了,晏无咎还会觉得麻烦。
直到日上三竿,焚莲才从房间里走出来。
脸色有些淡淡苍白,眼睛周遭也有浅浅的黑眼圈,显得那张冷峻凌厉的面容越发深沉,叫人忌惮。
焚莲不是自己起的,是晏无咎在抚琴,吵醒了他。
抚琴的晏无咎闭着眼睛,专心致志物我两忘,抚完了一整曲《高山流水》,才停下来。
他睁开眼微微一笑:“大师早啊。”
焚莲面上没有任何情绪,也没有丝毫被吵醒的不悦。
他看着琴弦,就像是没想到晏无咎这样看着嚣张跋扈不学无术的纨绔恶霸,居然还会这样风雅的事情。眉宇微微怔然。
晏无咎笑了一下,长眉